“騙子。”

第65章 公主不好惹

大雪山。

塔音在暴雪時分進阿蒙山, 到今日已有半月時間，到了阿蒙山東面平原，與僅剩的亡命之徒周旋。

果然如此前預料的一般，阿蒙山原班人馬分為兩撥, 一撥為錢為利被黎婕收買, 被編敵軍沖鋒陷陣, 猛攻四營的人里頭，有阿蒙山一份力，另一撥不愿人掣肘的便聚集在此。

另一撥人甚至在此建了第二座蚍蜉樓，這兵荒馬的寒冬雪月里, 仍然有五湖四海的人來來往往, 看一眼傳說中蚍蜉樓的“斗”。

這就是一片三不管的灰地帶，盛放規則之下逃逸的罪惡。這世道上只要有人走投無路, 只要有人逃罪長奔，只要有人為世俗所不容, 蚍蜉樓就永遠有生意。

百里開外戰鼓雷鳴，蚍蜉樓里正在開盤設賭局，百十來人吵吵嚷嚷地下注，銅板砸地, 濺出來的都是猩紅的漬。

“王頭一回來蚍蜉樓，諸事開談之前，不如先看看我們蚍蜉樓的‘斗’, 生死, 手，怎麼玩兒都隨你。”蚍蜉樓自李迷笛失蹤后, 就是劉赫做頭兒, 這人早年上山打過虎, 下山做過屠夫，因為與人口角殺人犯事，從北昭逃到阿蒙山，他生得格健碩，壯乎乎好似座大山，又常年裹著一虎皮，人人喚他大貓。

劉赫引著塔音往樓里走，這新蓋的蚍蜉樓沒有上一座華麗，從外頭看黑黢黢的。

說是樓，實際上只是把中間的平地圈起來，四四方方地圍上高高的木欄，木欄之后是石砌的高臺，石臺上擺著歪歪斜斜的桌椅板凳，大多人還是憑欄而立，朝場下高喊。

“不要我王，烏祿國為了北昭的附屬城邦，這世上再找不到一面烏尾旗，也不再有烏祿國，”塔音跟著大貓走上石階，“今日同李大當家相談的，是沙漠來的塔音。”

劉赫哈哈大笑：“來到蚍蜉樓的人，都是拋卻舊份，為俗世不容者，塔音姑娘若我蚍蜉樓，必定是一大助力啊。”

“蚍蜉樓？那就卻之不恭了。”塔音十分從容，披風落座。

劉赫沒應這話。

此時，場下人已經下完注，銅錢碎銀丟得滿地都是，他們轟然而散，攀欄爬到石臺上。

一名褐男人敲著鑼鼓繞場走了一周，接著石臺底下一道木門徐徐拉開，兩名膀大腰圓的漢子赤著上，拖出兩只半人高的鐵籠。

斗開始。

“看到那籠子了吧，那是關鬣狗的，從阿悍爾出來的赤晶鋼全融了進去，迄今為止，只有一條‘鬣狗’曾經掙破籠子跑出來。”劉赫站在欄桿邊上，打個響指。

籠開，兩只骨瘦如柴的“鬣狗”從籠中嘶吼著出來，手腳并用地前行，剎那間便廝殺在一，他們常年被關在籠子里，軀無法自然直，這種化的征讓四周高呼聲更甚。

蚍蜉樓把人當鬣狗，廝殺在遍地銅錢碎銀中，在絕荒潰的日子里拋卻為人的底線，以人為樂。

塔音抿不語，不知想到了誰，眸子沉沉如墨。

劉赫轉過來，上的虎皮融在昏暗的線里，虎紋深深，森冷可怖：“小丫頭，要蚍蜉樓我自然歡迎，只是蚍蜉樓從來只收無依無靠之人。你被故土流放，這很好，但你并非無依無靠，你背靠阿悍爾！沙漠的烏尾蛇做了草原戾鷹的走狗，你此番本不是來蚍蜉樓的，是來剿蚍蜉樓的！”

“磅！”

蚍蜉樓大門應聲而閉，人群寂靜一瞬，場下野般的廝殺也停止了。

一個頭發蓬的人蹲在地上，鼻孔翕張，著氣，他的對手蜷在地，衫破爛跡斑斑，搐了兩下便不再彈。

“咚————”

勝負已定，鑼鼓聲環在蚍蜉樓，人群再度發高喊。

高喊掩蓋了幾道拔刀聲，塔音也站起來，量高，站在劉赫跟前不用仰頭：“草原的雄鷹是烏尾蛇的朋友，我背靠阿悍爾，手中刀取的卻是你的項上人頭！”

話音方落，劉赫手握鉤爪，斜斜地就向塔音的面門抓來，獰笑道：“小小年紀口氣不小！”

塔音手靈敏，扭頭就躲了這一爪，翻躍過欄桿，跳下了中間的場子。

劉赫怎麼能放過，跟著翻跳下，壯實的軀在地上震起灰塵，腳旁登時落了幾枚銅板。

“吼——吼——”

蚍蜉樓現如今的當家人親自下了場。

虎皮大漢對上碧眸人。

蚍蜉樓的看客都沸騰了，掏著上的銅板，噼里啪啦往底下砸。

劉赫對塔音勢在必得，不但是為了這一場，更是為了塔音帶來的八百人，那都是個個彪壯能打的漢子，如果能收到麾下，他在阿蒙山的底氣便更足。

他在阿悍爾北昭與藍凌島的戰爭里作壁上觀，前不靠阿悍爾，后不挨藍凌島，就是在觀，他是夾里生存的人，但如果有人把主意打到他頭上，就不要怪他！

“我給了你考慮的時間，但是你仍然執迷不悟。”塔音自知不是他對手，只在拳風掃間靈敏地躲避著。

“執迷不悟？你是誰？”劉赫被這敏捷的烏尾蛇耍得東跑西跳，漸漸煩躁起來，“好一個正義凜然的滅國王啊，你當自己是北昭的老爺嗎？還是阿悍爾的大伽正啊！”

“是要踩在你腦袋上的人！”塔音彎下子，抓起一把混著的銅板朝前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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