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過后，切正題。

“請你來，是要將唐羊關海域的軍事部署與你通個氣，看此，”封暄手指點在一港口，“唐羊關最北是旭州城，旭州港一路往北，直通曼寧港阿蒙山，那里是誰的地方，不必孤多說。”

關于黎婕的猜測，封暄已經與司絨提過幾句，的目隨封暄手指移，放到阿蒙山的位置，說：“你的意思是，他們可能會從曼寧港登岸，南攻北昭，西進阿悍爾？”

封暄眉峰低，專注在地圖上，思路轉得很快：“不，如此一來他們會面臨陸上的雙面回攻，他們會兵分兩路，步兵從曼寧港登岸，西進阿悍爾，水師從海域襲來，正面攻上北昭唐羊關。”

“這點我同意，但恕我直言，”司絨嘆了口氣，阿悍爾戰事剛平，還沒過一口氣，接著又面臨形的威脅，“黎婕與阿悍爾無冤無仇，李迷笛若不是皇子，那就是顆可以隨時放棄的探路石，為什麼要同時對上阿悍爾與北昭，吃得下麼？”

“銅礦、鐵場和工匠，”封暄一針見，“若要打持久戰，占領阿悍爾東面，就等于擁有源源不斷的武供應，即便被你我雙方夾攻，也可以退回易守難攻的阿蒙山，這風險值得冒。”

好吧，這是真有道理，司絨專注想事時，就揪著一手指頭，封暄往下落一眼，把往側帶一步，給朱垓讓位置，又塞了一杯熱茶往手里去。

“朱垓，說一說如今的唐羊關海防布局。”

朱垓放在軍中也是一跺腳震三震的人，為人義字當先，軍營里場上都吃得開，今日卻有些局促，他清了清嗓，才說：“唐羊關現有綏云軍二十萬，各州、縣、港灣地方軍共三十萬，合五十萬正規軍，戰船二千，巡船四千。”

報了總概況，朱垓接著詳述了各個港口海灣的布防細節。

時間緩慢流逝，九山進來換了兩次茶。

“咱們東面唐羊關進備戰狀態后，便做足了準備，巡防日夜不輟，不至于被打個措手不及，”朱垓說得口干舌燥，灌了一杯茶，擱下后又說，“阿悍爾若是遇襲，綏云軍從旭州往北支援阿悍爾，那重重山脈天險反而不利行軍，但可以從旭州灣往上，包敵軍屁……后路。”

“太慢，”封暄指了一下阿悍爾東面的大片草原，“如果阿悍爾能夠接北昭駐軍在哈赤草原，就可以在一日支援到阿悍爾。”

“這不能，”司絨立刻拒絕，“在哈赤草原養馬可以，駐軍不，阿爹不會同意的。”

哈赤草原每一次沖突發，都是因為北昭有往里駐軍的意思，這兒的雨東河，西連阿悍爾腹地，東流向曼寧港，往北同樣是阿悍爾的邦察旗，讓北昭在這駐軍，就等同于把阿悍爾敞開懷，無法防備的那種。

這直截了當的拒絕把朱垓嚇了一跳，他和九山一道低頭茶水，裝作沒聽見太子殿下教人一票否了。

“別急，”封暄接著拋出重彈，“阿悍爾也可一同駐軍哈赤草原，把邦察旗變作前線陣地，封鎖住阿蒙山這條進攻路線，再把雨東河這條路封死，阿悍爾部便不會到威脅。”

這話一出，連朱垓九山都往太子看過去。

“？”司絨思緒頓時卡住，看向封暄，“你想要建個軍事聯盟？”

這步子邁得太大了。

阿悍爾和北昭才剛剛破冰，商貿上的往來要小心謹慎，至今連邊關都不敢徹底放開，就是要保穩。

穩，這是雙方談和過程中，毋庸置疑的基調。

軍事往來意味著什麼，上半年還在拼殺得你死我活的兩邊人，如今要在一塊兒當好兄弟，過往的仇怎麼算呢？我父輩祖輩的骨頭埋在這片土地，你的長刀飲盡了我兄弟的熱，強行要融合，只會導致已逝之人不能瞑目，幸存之人無法自，最終釀大子。

封暄瘋了吧。

但他竟然點了頭：“如果不想有無謂的犧牲，就要拋卻舊有見，等到敵軍兵臨阿悍爾，那就遲了，兩軍磨合要趁早。”

*

子時，夜風呼嘯，窗間流冷氣。

宮里的燈和鏡園的燈不一樣，封暄擺了幾次，對線都不滿意。

司絨剛沐浴完，披著裳出來，一見封暄就說：“這事兒太大，我沒法定主意，方才已經寫了信回阿悍爾，將此事明晰都告知阿爹。”

“嗯，”封暄把一座絹燈燈罩換琉璃罩，“這個線如何？”

“都行。”司絨沒看出來區別，的心思都在哈赤草原上。

封暄干脆把所有絹燈都換了燈罩，才擁著上床：“有什麼顧慮，說出來。”

“還是那句話，太急了。”司絨把外衫給他。

“知道我此前為何打算攻打阿悍爾嗎？”封暄把裳掛好，反而岔了話題。

“愿聞其詳。”司絨翻到床里側去。

“疲了，”封暄放下床帳，“阿悍爾與北昭在八里廊對峙數年，膠著數年，大大小小沖突不斷，又連對方的土地都踩不上。久而久之，青云軍的疲態是四軍里面最明顯的，甚至比破云軍還嚴重，若是再不拔刀出鞘，這把刀就要銹了。”

“阿悍爾是流軍，沒有這個問題。”司絨若有所思。

“所以你們能一直保持高的戰意，這也是青云軍屢攻不下的原因，但是司絨，”封暄從后把抱住，“如果能把這戰意轉向第三方，那就是化解你我敵意的最佳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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