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敏道：“方才送了一壺，蕊娘便讓我替補上。”

朱雀的人早將報收集好了，蕊娘便是收留他們暫住的花娘之一。突厥漢子不疑有他，開門放進去。

進了門，只見屋杯盤狼藉，案幾上堆砌著大塊的牛羊骨，五個突厥人圍攏坐在一旁議事，裴敏懂的突厥語并不多，聽不出大意來，便將聽到的突厥語發音仔細記在心中，打算出去再說給沙迦聽，請他轉譯漢話。

聽得了神，倒酒的作也慢了下來，不料忽的一只大手來，奪走了手中的酒壺一個瘦高八字胡的突厥人推了一把，吆喝著驅趕道：“這里不需要你，中原娘們，出去！”

突厥人下手魯，裴敏著肩暗自咬牙，偏生臉上還要裝出一副驚的弱神來，低頭慢騰騰起。

剛站起，后那突厥人忽的喝住：“等等！”

裴敏頓住。

那突厥人用彎刀拍了拍干凈的腰帶，問道：“你怎的沒有木牌？”

裴敏心中一陣咯噔，腰牌是花娘份的象征，方才只顧著匆匆換上裳，卻忘了將腰牌一并順來……

那突厥人也不傻，瞬間警覺，喝道：“你不是花娘，到底是什麼人！？”

領頭之人鷹目如炬，掄起兩把手斧冷聲道：“家人？”

事不宜遲，裴敏按下袖中藏匿的袖箭機括，一支鳴鏑刺穿門扉，尖銳的響聲蓋過了攏花閣中的熱鬧。

幾乎同時，屋里屋外三批人聞聲而。

賀蘭慎和沙迦分別從廊下兩旁飛過來，裴敏匆忙推門躍出，恰巧避開突厥人惱怒的那一斧頭！霎時門扇被劈得四分五裂，木屑飛，過往的男紛紛抱頭避開，驚聲尖起來……

裴敏的腳踝被飛濺的木塊擊中，登時一陣鉆心的疼痛，形也隨之踉蹌撲倒在回廊的雕欄上！而后風乍起，回首一看，只見突厥人的大斧已砍至面前，不由連連旋躲避，雕欄被數刀劈出一個巨大的缺口，木塊嘩啦啦朝樓下墜去。

“沙迦！！！”裴敏低喝同伴，本就腳踝傷站不穩，此事半個子都倚在雕欄上，還未來得及反應，雕欄劈裂，整個人也失了平衡，悶哼一聲仰面墜下！

然而下一刻，一條悉的影越過眾人飛奔而來，準確地攥住了的手臂。

腕上一痛，裴敏幾昏厥，咬牙抬首，便看到了賀蘭慎那張俊朗的臉。沙迦后一步趕到，兩柄波斯彎刀架住突厥人的刀刃，替賀蘭慎清理背后的攻擊，電火石間配合極為默契。

突厥人見來了高手，不敢戰，吹了聲長哨便退回屋，從后窗翻逃出。

沙迦追了兩步，又停下來看了眼還懸掛在半空中的裴敏，不放心道：“裴司使……”

“別管這……”賀蘭慎跪在雕欄碎裂長廊邊沿，死死攥著裴敏的手腕，額角青筋凸現，咬牙出倆字，“快追！”

樂聲停了，樓下已一片，驚呼的，看熱鬧的，報的，糟糟鬧哄哄。

裴敏懸在半空，手疼腳也疼，著賀蘭慎艱道：“小和尚，能不能拉我上去？若不能，趕人來幫忙！”

“能。”賀蘭慎只說了一個字，隨即臂上用力，手背上的青筋綻出。

裴敏只覺得一輕，竟被賀蘭慎生生拽了上來！此人天生神力，當真不是蓋的。

雙腳著了地，裴敏總算松了口氣，閉目平復急促的呼吸。了腕子，扶著廊柱剛要站起，左腳卻是痛如噬骨，不由一個踉蹌。

賀蘭慎忙手攔住的腰扶穩，皺眉擔憂道：“傷了？”

“你別管我，快去追突厥人！”裴敏咬牙撐過那一陣疼痛，換了只腳力，強撐著笑推了一把賀蘭慎，輕松道，“他們人多，若分頭而逃，憑沙迦和嚴明幾個人本抓不住！”

賀蘭慎沒回答，視線下移，落在異常的左腳上。

短暫的思索過后，他半跪著蹲下，出那只纏繞著漆黑佛珠的手，試圖開裴敏過長的擺。

裴敏笑容一僵，忙以一個金獨立的姿勢跳著后退一步，看了眼四周驚魂甫定的花娘和恩客，低聲音道：“你干什麼，小和尚？”

平日里輕佻不羈的人，這會子反倒害起來。

賀蘭慎抬眸，眼尾的朱砂痣映在橙紅的燈火下，像是一點妖冶的。可他的神是清冷干凈的，坦然道：“看看你的傷。”

“你不追細作了？這麼大一樁功績，你不要了？”裴敏連連發問，又驚又氣，心道：這小和尚怎麼到了關鍵時刻，反而不懂得分輕重緩急了？

賀蘭慎不語。細作有嚴明和沙迦的人在追，而裴司使邊則只有他一人，若將裴敏一個人丟在此，萬一細作回來尋仇，難逃一死。

想到這，賀蘭慎執意起擺一角，見到紅腫紫的腳踝，眉頭皺得更厲害了些，道：“我不認為同僚的命，比不上一樁功績重要。”

作者有話要說： 裴敏：沒有看到賀蘭真心的裝，是我此生最大的憾。

沙迦：+1

裴敏：不過作者告訴我，這次雖然沒看到他的裝，但以后會看到些更刺激的東西……

沙迦：………………………………我不想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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