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床上空空如也,四周也不見裴敏影,靳余愣了會兒,忽而崩潰道:“啊啊啊!我把裴大人弄丟了!”
而后巷,那七八個喬裝過的突厥人甚為狡詐,出了賭坊后門并不直奔目的,反而兵分兩路在永昌坊附近繞圈子。
賀蘭慎按刀躲在巷尾的棗樹后,沉靜幽深的眼睛一直鎖定前方不遠大笑談的突厥人。
正看得神,冷不防背后傳來腳步聲靠近。
他一凜,拇指一下意識拔刀,轉頭眸如冰,卻不料對上裴敏那雙笑的眼。
賀蘭慎繃的軀放松些許,將出一寸的刀刃復原,輕輕蹙眉道:“裴司使,你……”
“小和尚,你跟了我一路,一直盯著我看,可看出什麼名堂來啦?”裴敏打斷他,說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話語。
未等賀蘭慎反應過來,朝前一步,手捧住賀蘭慎白皙英俊的臉頰,踮腳靠近他,以一個近乎親吻的姿勢調笑道,“才半日不見,就思念至此,跟著我到這兒來了……”
“裴敏,你!”
呼吸近在咫尺,裴敏那張明艷英氣的臉無限放大,連臉上細微的汗都清晰可見!賀蘭慎才松懈下來的又瞬間繃僵,瞪大淡漠通的眼睛,滿臉都是驚愕和抗拒。
見他手要推,裴敏反而捧得更些,幾乎將他的臉變形,倒顯得異常稽可。
只是此時裴敏沒心思欣賞,依舊帶著輕薄的笑意,低嗓音道:“不想暴份就別,那群突厥人發現你了,正在往我們這邊看。”
“……”賀蘭慎果然站直不,垂著眼宛若刑,眸中浩瀚如汪洋暗涌。
“咦,小和尚,你的臉怎的這般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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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賀蘭真心邁出重要一步的份上,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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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輕風拂擺,裴敏站在枝葉疏朗棗樹下,金般的過葉灑落在墨的眸中,有著令人難以忽視的英氣漂亮。
賀蘭慎生來子平穩淡然,蕓蕓眾生于他而言不過千人一面,并無丑之分。直到此刻如此近距離地裴敏的容,他卻忽的明白了文人畫師筆下的人是何態……
今日的是否太燥熱了?
賀蘭慎正思索著自己那陌生的不自在從何而來,便見裴敏湊得更近些,低嗓音道:“別跟刑似的,攬著我。裝郎會麼?”
“……”賀蘭慎了手臂,復又放下。
“你在張?”一聲輕笑,裴敏眼中多了幾分促狹,“不近的賀蘭大人,似乎定力不夠啊!還是說你嫌惡我至此,寧可被人發現你是在跟蹤,也不愿與我作戲一場?”
好在賀蘭慎多年清心修佛,只是片刻的異常便恢復了鎮定。
“我已心若磐石,不會為所,只是裴司使的法子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他垂首與裴敏對視,眼尾的朱砂痣艷麗無雙,“要打消突厥人的疑慮,并非只有假扮郎這一種法子。”
裴敏一怔,隨即惡劣一笑:“的確有別的法子,可我偏想看你心旌搖,想試試你的禪心是否也知人冷暖。”
賀蘭慎聽出了話語中淡淡的嘲弄,不由皺眉,問道:“方才那家賭坊里,有你的人?”
“何以見得?”
“你和靳余卻只贏不輸,賭坊無利可圖,若沒有自家人坐鎮,怕早被轟出去了。”
“聰明。”裴敏忖度了一番,索自己兜了老底,“那家賭坊最大的東家就是我,否則,你以為小魚兒為何能一直贏錢?自家的賭坊,總不能讓主人輸錢罷。”
“裴司使為大唐吏,私開賭坊?”賀蘭慎不知道裴敏上還藏著多,狡兔三窟,大抵如此。
裴敏低聲笑道:“這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明面上不說,朝中員十之八九誰沒有弄一份私業?尤其是我這般的,手底下要養活百余口人,沒有一點家業傍早喝西北風去了。”
兩人以最親的姿態,遠遠看去儼然一對璧人,卻是話鋒藏刀,來往過招。
一直窺探的突厥人似乎暫時放松了警惕,互相打了幾個看不懂的手勢,一同加快步伐拐過巷子口,很快消失不見。
聽到腳步聲遠去,而裴敏卻依舊捧著自己的臉沒,賀蘭慎濃的眼睫幾番輕,忍不住提醒道:“已經走了。”
裴敏笑得輕漫:“我知道。”
知道自己又被戲弄了,賀蘭慎眉頭輕皺,抬臂將裴敏的手從自己臉上拂下去,轉向空的巷口。
裴敏的視線從他拔的肩背下移,落在他腰間的鏤金蹀躞帶上。他的腰勁瘦有力,腰帶金扣在下熠熠發,匯集著所有年的英氣好。
懶洋洋靠著垣墻道:“他們已警惕,別再追了。像你這般樣貌出眾之人,只消一眼便難以忘懷,天生就不適合追蹤潛伏的,若論跟蹤,還需那些丟在人群中一眼認不出的平庸之輩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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