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徑直到了庫房,腳步停在門前,前面的郎君回頭過去,不等他發話,小娘子很懂得看人眼,趕掏鑰匙去開門。
庫房門打開,里面已被夷為了平地,空空。
上回他過來,有多銀子?單是黃金都好像還有十幾箱吧,怎麼著也能有個兩萬兩,再加上銀子和銀票,還有散貨。
幾十萬兩白銀應該有的。
如今空空如也,箱子都沒了,眼前一陣發黑,往后退了一步,閔章及時扶住他胳膊,擔憂地喚他,“公子,先冷靜。”
別說話,他腦仁疼。
“郎君……”
“你也別說話。”
溫殊閉上,過了一陣,沒忍住,牙里嘀咕出一聲,“郎君上次說過,虧就虧,再賺就是。”
那是因為他鬼迷心竅,識人不清。
不知道年紀輕輕,膽子竟然如此大,出手比他還闊綽,幾十萬兩的東西……
謝劭咬牙,撐過了當頭一棒的暈厥之后,慢慢地平復下來。
東西已經沒了,能怎麼辦呢,總不能跑上去問人家把糧食追回來,罷了,橫豎還有二夫人會賺錢,銀子沒了就沒了吧,往后靠那那些胭脂水鋪子撐著,東山再起,也不是不無可能。
無奈地轉過頭,小娘子立在后,不敢看他的眼睛,慌忙垂目額首,模樣愧疚得很。
賬房是他要人家管的,買糧也同他匯報過,糧食并非被糟蹋了,而是捐給了將士,一顆大義之心日月可鑒,他怨什麼呢。
他頭暈目眩,只想出去走走,靜一下。
見他腳步踉蹌,溫殊勸解道,“郎君放心,郎君是有財痣之人,將來一定能升發財,只要肯努力……”
他腳步往外,越來越快。
小娘子長脖子,還在后替他打氣,“當朝楊將軍也曾貧困潦倒過,如今不也位極人臣了,是故君子力事日強,愿日逾,設壯日盛……”
第30章
謝劭充耳不聞,腳步飛一般穿過穿堂,旋拐角,聽不到小娘子‘悅耳’的說話聲了,才咬牙吩咐閔章,“把崔哖周鄺都出來。”
溫殊看著快速消失在長廊下的影,滿臉疑云,“祥云,老夫人不是說他最喜歡做嗎,我怎麼看著不像啊。”
祥云也看出來了。
怎麼還有人不愿意做呢,娘子是不是忘記了同姑爺說,周夫人說過了秋季,俸祿會再漲。
誰經歷破產,都會難,“這麼多錢沒了,姑爺應該是還沒緩過來,等他出去走走,就好了。”
溫殊不這麼認為,他這一出去,估計好不了。
大夫人跟前的丫鬟碧云已經尋了一圈,終于在這兒見到了人,松了一口長氣,從長廊上下來,遠遠便道,“三可讓奴婢好找。”
昨夜糧食賣了,買了多錢,銀錢在哪兒,怎麼分配,大夫人都還不知道。
等了一個晚上,早上一起來,大夫人便拉著謝大爺去了老夫人屋里,要老夫人兌現承諾,除了在東都給承基買一套房產之外,還需要一筆銀錢,有一套房產哪里有用,得裝飾,得買陳設擺件,還有在東都的花銷開支,都要錢,且府上的大娘子,眼下正在說親,嫁妝也該準備了,二娘子明年及笄,也得籌備……
謝老夫人聽絮絮叨叨地說完,一句話都沒吭。
倒是被溫殊說中了,一套房產簡單,背后卻是個填不滿的黑窟窿。
二爺當初辭拉回來的銀錢,單是明面上便有五萬兩黃金,可前幾日清點出來,兩萬不到,才八年九年的功夫,竟然只剩下了小半。
他們還不知足。
如此下去,他二房過不了幾年,怕就要被干尸了吧。
謝老夫人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可面實屬算不得好看,謝大爺見狀到底有些心虛,同大夫人使了幾回眼,讓先住,一口吃不了個大胖子,這不是讓老夫人覺得他是在剝削二爺嗎。
可此時大夫人眼里只有銀錢。
自己略算過,那些糧食賣完,怎麼著也得賺上個幾十萬兩,不說對半分,他們分個兩三,也是一筆可觀的數目。
見謝老夫人半天都不吭聲,大夫人心頭打起了鼓,“母親那日可答應了……”
謝老夫人也沒說什麼,轉頭吩咐南之,“三過來。”
不用南之去,碧云已經把人帶過來了,外面出著太,走了一路,溫殊面一團紅潤,進屋同三人見了禮,坐在了大夫人對面,一副不知的模樣,笑著地問大夫人,“伯母找我有什麼事嗎。”
大夫人最擔心的便是這副德行。
昨兒夜里還與謝家大爺念叨過,知道溫二不是個省油的燈,怕賣了糧食翻臉不認人,到時候他們一分都不給。
謝大爺還說想多了。
可如今看看,果然想蒙混過去,大夫人臉一變,也不怕自己的心思被暴,“昨日三賣了糧食,還沒同大家說吧。”
溫殊見說的是這個,點頭道,“對,糧食是賣了。”
然后呢?
大夫人等著說下文,溫殊卻又不說話了。
這就完了?大夫人不想看賣關子,直截了當地問,“賣了多銀子?”
溫殊如實回答,“沒賣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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