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也是剛被老夫人派人從茶樓里回來,參加今日的家宴。
是了,今日大公子回來了。
那日他從中作梗,沒讓見到大公子,也不過是臨時起了捉弄之心,既已嫁謝家,一家人總得面。
終于能見到自己想要嫁的郎君,想必心里很期待很高興吧,走近了才意外地發現小娘子的臉上,并沒有他預料中的歡喜,甚至帶了些沮喪。
這倒是稀罕了。
沒等他想明白,對面的小娘子也看到了他,眼珠子陡然亮了起來,提著擺朝他奔來,“郎君……”
謝劭:……
小娘子熱地從長廊那頭奔到了這頭,謝劭心中的疑更重。
聽閔章說,這兩日一直在院子里曬太,莫非把眼睛曬花了,自己和大公子長得還是有些區別。
小娘子疾步走到他跟前,沒等他提醒眼睛睜大點,突然手一把挽住了他的胳膊,頭偏過來,頭上的高鬢到了他的下顎,他仰起脖子剛躲開,便聽道,“郎君,你知道大公子今兒回來了嗎?”
什麼意思?
是故意來問自己,趁機想打擊他一通,說他長得不如大公子。那可能無法如愿了,他對自己的樣貌一向很有信心。
小娘子卻完全沒去看他的神,拽著他不松手,甚至越靠越近,悄聲同他道,“剛才我聽南之說了,大公子這次回來是同咱們要錢的。”
心中的那點風花雪月沒了,溫殊這會滿腦子都是如何應戰,“幸好你回來的及時,咱們先通通氣,想想待會兒該如何回絕,最好統一了口徑,免得被對方找出破綻,該尋個什麼由頭好呢……”實在苦惱,“說咱們沒錢?不行,咱們自己都不相信。”三寸不爛之舌也有為難的時候,實在想不出來,抬頭看向旁的人,“郎君你有什麼好的辦法嗎?”
謝劭:……
他看著在他胳膊上一張愁苦的小娘子,面有些愕然。
所以,那日左竄右跳也非要見一面的大公子,甚至懊惱自己攔住了的視線踩了他一腳,就因為知道了要來向借錢,突然就不興趣,不喜歡了?
他完全不小娘子的心思了,更不知道小娘子心頭到底喜歡的是什麼。
突然問他,他能有什麼辦法,反問,“娘子那日不是說要我放心嗎?”
這話確實說過,溫殊也不過是問問,沒指跟前的敗家子能幫想出什麼好辦法。
自己是個外人,能做到冷酷無認錢不認人,但他不同,要是謝副使以伯父的份迫,大公子再也兄弟之游說,他該怎麼辦?
幸好有經驗。
“我覺得郎君不能心,要是他們說只想要銀錢去東都買一套房產,你可千萬不要相信,一套房產于咱們而言確實不貴,可買了房產后呢?是不是還得翻修一下,再置辦一些家擺件,請幾個家奴,另外大公子剛去東都,奔前走后得要銀子吧?他們房產都買不起,哪兒來的錢周旋,還不是指郎君,螞蟻搬家郎君見過嗎,就是一點一點地,把你的東西全都搬走,變他們的。”
見他聽得神,想必是覺得說得很有道理,溫殊繼續道,“再說郎君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嗎?阿公為朝廷貢獻了一輩子,圣上賞賜給他的黃金是為了他能安晚年。還有阿婆賣的香料,郎君可知香料是如何制作出來的嗎,就拿沉香來說,那東西顆粒極小,還得與各類干花混在一起圓餅,其中工藝甚是繁瑣,卻是薄利多銷,賺的都是辛苦錢。他們從郎君這兒把銀錢騙走,再大手大腳地扔給酒樓茶肆,可有想過這都是阿公和阿婆的汗錢,良心就沒有半不安和愧疚嗎。”
謝劭:……
照的話,自己這些年就不是個人。
看出了他的懷疑,溫殊忙道,“我沒說郎君,郎君是他們的親兒子,應該花,錢賺來不就是花的嗎……”
不也一樣。
如今看來,當真是上天注定的緣分,和謝三都是有錢人,都被人想方設法在吸,天底下就沒有比他們更為般配的人了,無地道,“我算是想明白了,我和郎君才是一路人,咱們都是塑了金的菩薩,走哪兒都招人眼,不過郎君你放心,我答應了替你管家,便不會失信,誰想要從我這兒拿到一分錢,還沒那麼容易。”
果真是一張利,好歹全憑說了算。
大房的打算,謝劭心里早就有數,那日謝副使當著世子的面把裴元丘放走,心里打的是什麼主意,已昭然若揭。
當年謝道遠乃靖王一手提拔,才有他謝家大房今日,可人的眼一旦開闊了,就會嫌棄自己呆著地方太小。
一個番地的節度副使生了二心,不是件小事。
是以,周鄺這幾日使出了渾解數對他試探和游說,生怕他倒戈。
當初大公子想進京做,憑自己的本事考上了進士,靖王也沒阻攔,就算王爺大度能容他進了東都,朝廷也不見得會接納。
為何大公子去面圣領職,那麼多的地方圣上偏偏把他分配到城任縣令,意思已經很明白。
番地的副使之子,朝堂不可能會允許他踏進東都場。
不出意外,大公子的調令不會下來,沒必要去東都置辦房產。要當真下來了,更不能去。
他心中已有了權衡,但小娘子的好意不能辜負,點頭道,“全靠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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