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后面一堆話,謝老夫人一句都沒聽進去,只聽到了那句“一分不給”。眼神陡然一亮,氣也慢慢地順了過來,不聲地聽大夫人抱怨完,等人一走,立馬從床上坐起,使喚南之,“快,快把方嬤嬤過來。”
昨日謝劭答應了要帶回門,溫殊一個晚上腦子里全是祖母,天還沒亮便醒了,橫豎也睡不著,起來開始收拾東西。
怕謝三突然反悔,早早派了祥云去西廂房門口站哨。
謝劭昨日從裴府出來后,被周鄺和崔哖拉著上了白樓,聽幾個西夏商販,唱了一個晚上的曲兒。
西夏的唱腔與大酆不同,曲子里全是,沒有半點遮掩,俗人骨子里的那點放,一經挑撥如洪水決堤,一曲唱完,滿堂兒郎大呼彩。
很晚謝劭才回府,睡得正香,耳邊突然吵了起來。
“姑爺,到辰時了。”
“辰時一刻了。”
“二刻了,姑爺,姑爺……”
“祥云娘子請不要大聲吵嚷,公子還沒醒……”
謝劭翻坐起來,腦袋又痛又沉,穿好裳出門時,眼睛還有些發,門前的小娘子倒是一臉神飽滿,笑著對他揮了揮手,“郎君,該出發了。”
改口倒快。
謝劭沒理,讓閔章去備回禮,自己則跟在快要蹦起來的小娘子后,一道走出院子。
“郎君,你喜歡吃什麼,有沒有忌口的?我好先給廚子打聲招呼。”
謝劭毫無興致,“都行。”
“那我看著辦。”又扭過脖子同他繼續道,“郎君今兒沒什麼安排吧?出嫁那日我剛從莊子回來,屋子都沒來得及回,便被推上了花橋,今兒我回去想收拾一下,估計得耽擱些時辰,先同郎君打個招呼,別催我不?”
沒了往日的咄咄人,擺出一副求人的姿態,那張明艷期待的臉,莫名順眼了許多。
為何去的莊子,謝劭自然知道,被親的滋味也深有會,既已應承了,沒必要掃興,“日鋪,最遲。”
日鋪足夠了,只要不是坐一下就走,“多謝郎君。”
郎心滿意足,轉過頭再也不理會他,兩人一個神高漲,一個無打采,剛從影壁后轉出來,便見到了立在門口的謝老夫人。
昨日謝劭過去探,還見臉憔悴躺在床上,突然見能下地了,怔了怔,“祖母?”
謝老夫人的目卻在溫殊上,“這是殊?瞧這模樣多水靈,一看就是我謝家人……”
親半月,謝老夫人還是頭一回見到人,目里的驚艷并非裝模作樣,是真沒料到溫家的二娘子原來生得如此標志。
昨夜聽方嬤嬤說今日三要回門,既然是夫妻兩人商議好了,自己也不能再阻攔,阻攔不了,那便一道去吧。
兩家總不能一直這般耗著,早晚都得面,就不信那溫老東西,還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把人藏起來。
第13章
新婚敬茶免了,沒了面的機會,溫殊也是頭一回見謝老夫人,本以為是個嚴肅刻板的老人,卻意外地慈眉善目。
一聲‘殊’把喚愣了神,旁方嬤嬤提醒,“三,這是謝家老祖宗,之前一直病著,怕新人瞧了晦氣,近段日子,便沒讓三到跟前請安。”
一句話把幾人之間心知肚明的尷尬事兒化解開,足以見得,會說話的下人,對主子有多重要。
溫殊上前去見禮,隨謝劭喚了一聲,“祖母。”自來不是個記仇的人,對方一張笑臉,也是一副微笑的和氣樣。
“好孩子。”謝老夫人又把從頭到尾瞧了一遍,關懷地問,“在府上住得如何?”
溫殊點頭,“都好。”
這段日子謝老夫人雖沒見人,每日都會召方嬤嬤到院子,的一舉一都到了自己耳里,沒有鬧騰,也沒吵著非要回溫家,謝老夫人很滿意,就怕嫁不大公子,一哭二鬧三上吊,那才讓人揪心。
昨夜又從方嬤嬤那一字不地聽了是如何把大夫人婢說得啞口無言,聽到樂子,謝老夫人還當場幾聲呵呵大笑。
知道要問銀錢花在哪兒,還知道崔家水從何而來,這樣的孫媳婦,比起自己那位敗家孫子,簡直人安心踏實。
沒見著人時已對改觀,如今見到人,越看越喜歡,生怕一去不再愿意回來,試探道,“時候不早了,咱們先去溫家見你祖母吧,等晚上回來,咱祖孫倆好好說說話。”
溫殊一愣,謝老夫人也去?
之前為了讓謝劭同一道回門,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已經千恩萬謝了,謝老夫人再一道陪回門,這等大場面做夢都不敢想。
見不說話,謝老夫人歪頭問,“怎麼了?不歡迎祖母去?”
自打溫家和謝家你謀我算,誰也沒能如愿之后,兩家拉不下臉一直僵持著,如今謝老夫人能主邁出這一步,溫殊心頭激,怎能不高興,也不是那等子拐彎抹角的子,當下“噗通”一聲跪下,權當是彌補了那日的敬茶禮,脆聲道,“高興,孫媳婦謝過祖母。”
“怎還跪上了,快起來……”謝老夫人慌忙手,一旁的丫鬟仆婦也紛紛去扶。
前面說說笑笑聚一團,好不和睦,謝劭和閔章立在重圍之外,一頭霧水,還沒鬧明白發生了何事,謝老夫人便回頭喚他,“閑頠,時辰不早了,帶殊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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