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念半刻鐘。”
晏書珩掀被起,照著阿姒的指點,取來一本話本。
說的是狐妖和書生的故事。
他念了一頁,看向榻上的阿姒,正抱膝而坐認真聆聽,長長的青垂落肩上。晏書珩頓覺這話本選得甚妙,眼前纏著他念話本的,不就是只小狐貍?
話本中的狐妖千方百計想引書生,眼前的小狐貍亦不斷暗示那些旖旎過往。
本子說的是文曲星下凡歷劫了個窮書生,被狐貍盯上的故事。
這窮書生有位指腹為婚的未婚妻子,然他未婚妻子唯利是圖,見書生落魄,猶豫不決,但又因為父母重信無法悔婚。
正為難時,偶遇一狐妖。狐妖用法和那子換了臉,并助子得到富家子弟的青睞。作為換,郎要告知狐妖書生的喜好,好讓扮去接近書生。
故事由此開始。
阿姒聽得神,仰面問道:“你說這狐妖為何要假扮書生的未婚妻?”
晏書珩不語,低頭與那雙凝不了的眼眸靜靜對視。
他不做聲,只看著。
郎嫵的眼中映著一豆燭火,使得這雙無神的眼有了采。
似乎已復明,正借話本試探他。
晏書珩溫聲解釋:“或許是狐妖貪玩,又或許他另有圖謀。”
阿姒不大明白:“能圖謀什麼?大抵就是圖這書生的元',不過,按話本一貫的路子,狐妖書生最后定會相,屆時狐妖會不會后悔?上后他又該如何,難不要一輩子假扮書生的未婚妻子?”
晏書珩將視線從書上挪回阿姒輕的發梢:“夫人怎就篤定是狐妖先心?若是書生先上狐妖,甘愿被蒙騙呢。”
阿姒還未上過誰,但覺得并非世人所想那般圣潔。
說白了還是離不開人心。
誰先心,誰就失掉掌控權。
“那你繼續念,我想知道是誰先心?”
晏書珩往下念了幾段,話本中并未是誰先的心,只說“在一個月夜,齒相,兩顆心齊齊”。
他猛然合上話本。
艙只聞船只破浪聲。
好在江濤聲是掩耳盜鈴的手,將話本中勾出的曖昧遮掩幾分。
晏書珩聲音清潤平靜:“時辰已晚,且先念到這,該歇了。”
阿姒亦故作淡然,為假裝心境未被話本干擾,打了個哈欠:“我累了。”
晏書珩莞爾:“累了就好。”
就沒有余力想些七八糟的事了。
阿姒躺下了,耳朵卻還留意他的靜。
青年安靜坐在榻邊,一不,也不說話,不知在想什麼。
看來不是一個人在害。
阿姒如此安自己,腦中卻一遍遍回想,那旖旎的一句話經那副人的嗓音念出,頓時像水墨在腦中暈開,寥寥數筆,就是一副人心旌漾的畫。
下意識手去。
榻邊的人了,俄而躺了下來,二人背對著背各臥兩側。
起初的不自在敵不過涌上的困意,阿姒很快昏昏睡,半睡半醒時似乎正走下臺階,忽地一個踩空,嚇醒了,抱住一切能抱住的東西:“這是地了?!”
被纏抱住的青年溫和安:“別怕,是船只靠岸補給。”
阿姒訕訕將手腳他上挪開。
“怎麼這麼快?我記得夫君今日說過要到黎明才到下一個碼頭。”
晏書珩笑道:“船改道武陵了。”
阿姒聽過這個地方,不無向往道:“當初在歷城時,隔壁的嬸嬸便是武陵人,聽說武陵的魚遠近聞名,地方菜也多樣。”
“想嘗嘗麼?”晏書珩轉過,手枕在頭下,就著微弱燭打量。
阿姒不愿多添麻煩,住口腹之:“是想嘗嘗,但是也不是非嘗不可,你有公務在,還是盡快趕路為好。”
晏書珩笑了笑:“我的事不差這一兩日,你看不見無法賞景,若連口腹之也給了,日子豈不索然無味?”
他一如往常的散漫,可阿姒卻覺得這時候的他比任何時候都要溫。哪還顧得上赧,摟住他胳膊:“夫君,你真好。”
青年輕笑:“說無用。”
這是在暗示給點實在的好?
阿姒想了想,正好,有個縈繞心頭的困,不如順道借此滿足滿足自己。
那個困關乎話本。竹鳶臉皮薄,念到卿卿我我就半天說不出一個字,這就罷了,夫君也是,念到那一就戛然而止。
想必他們卡住的,是親昵部分。
書里把那些事說得那樣的銷'魂蝕骨,讓阿姒好奇得心。
淺嘗輒止,應該不會引火燒?
試探著問:“夫君,那話本子后面幾頁……你看了是吧?”
晏書珩眼前浮現那些似是而非的字眼,攢眉輕聲道:“看過。”
阿姒撐起腦袋:“你覺得怎麼樣?”
晏書珩散漫地抬眼。
指的是狐妖欺騙書生的事。
還是想試探他虛實?
亦或,在暗示他該盡人夫職責。
他給了個模棱兩可的回應:“七六,貪嗔癡恨,皆人之常。”
人之常麼?
阿姒微偏著頭,這是句相當冠冕堂皇的話,為的好奇和他抑卻于示人的求都尋了個冠冕堂皇的由頭。抿了抿:“你能不能坐起來?坐在我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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