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沉凝,惟有目織,意識撞。
太白宗主趙真湖與天上劍仙幕九歌兩人,麵對著站在了他們對麵的東土三位老神仙、西荒的魔與南疆妖祖,與對方相比起來,他們兩人一個是河即將破滅盡,一個在剛才對抗帝尊之時劍意損耗一空,幾如風中殘燈,搖拽將滅,但並肩而立的影,卻還一如既往。
堅定,而又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
按理說這時候的東土老神仙等人,應該可以不將他們兩人放在眼裡,但也不知為什麼,看著他們如此淡然而坦的眼神,卻使得他們心裡,都生出了一些稍顯抑的覺。
“你們兩人,又能做得了什麼?”
南疆妖祖在這時候,倒是率先開了口,聲音裡滿是冷漠“道不同,不相為謀,是非對錯,吾等皆有心間的衡量,不會到旁人影響,說一切的話前題,也該是自己有著說這話的資格與底氣,如今的你們,如今的北域,已經輸的差不多了,你們又哪裡來的膽量呢?”
聲音不大,卻自然而然,可以傳遞進了所有人的耳中,像是悶雷,出數千裡。
尤其是他說這話時的輕鬆與冷漠,更是讓人覺到了無窮的殺意。
不知有多人,都已變了臉,抑而沉悶。
早前他們看到了剛剛斬殺了帝尊的方貴,被這些人封印了起來時,心裡皆是憤懣難言,甚至破口大罵,可是如今,卻已過去了一些時間了,尤其是南疆妖祖的話,讓他們認清了一個可怕的事實,那便是如今他們麵對著的這些人,都是世間最為可怕的存在,這些人的修為,皆不輸於帝尊,甚至論起底蘊,還要比帝尊高了許多,而且他們,也皆有著各自的路。
別說他們加起來,就算隻是單拿出一個,也不是如今的北域所能比的……
畢竟與尊府一戰,北域的損傷,實在是太大了……
偌大北域,更像是一個傷重垂死的巨人,渾上下,皆是淋淋的傷口……
而在這種況下,去對抗這些世間最恐怖的存在?
北域敢嗎?
……
……
“老夫便敢!”
一片沉默裡,忽然有大喝聲響了起來,一個蒼老的影,揮舞起了手裡的黃金杵,怒聲向這些世間最恐怖的人大喝著“膽量不是來自於修為,也不是來自於路,膽量是道理給的,老夫是金丹,但老夫自忖做的有理,自忖無愧於心,難道……難道還會怕了你們不?”
“若真說什麼路,老夫……老夫心裡也知自己該行何路,不輸於你們……”
古通老怪,一邊怒喝,一邊迎了上來,白須飄飄,氣勢洶洶,明月與清風兩個弟子,已經嚇的臉蒼白了,可是他們看著古通老怪向前沖去,趔趔趄趄隨時會摔倒的樣子,便還是咬著,一左一右追了上來,然後扶住了古通老怪,與他一起,走向了那些恐怖的人。
“我蒼龍一脈,便是北域之膽!”
另外一個聲音大聲響起,正是宮商羽,他怒聲大喝著“我師尊當年在尊府麵前,沒有怕過,在北海之上赴死,也沒有怕過,吾等如今已勝了帝尊,又憑什麼要怕你們?”
更多的人站了出來,是太白宗的弟子。
他們之中,已有人離開,是為了傳出太白宗主的話,留下一些可能。
但更多的,還是留在了這裡,這時候毅然向前。
這裡麵,有阿苦師兄,有郭清師姐,有之清,有許月兒、張驚以及熊平、火候君等。
“速速放了我北域小聖君……”
“欺我北域最大功臣,便是欺我北域,何能容你?”
“我們人多,難道還怕你?”
“……”
“……”
更多的人向前沖了上來,有的大聲喝罵著,有的沉默著。
息大公子、蕭瀟子、越清、海山人、孟陀子,甚至還有著許流歡的影子,無論認識與不認識的,他們皆一個一個的站了出來,哪怕傷重,哪怕隻剩了一口氣,也皆在向前走出,似乎是想用這樣的方勢,來回答南疆妖祖的話,來表明自己在這種事上麵的態度……
明知這種態度或許不重要!
此時,此刻,尚無人知道這些並不重要的態度,代表著什麼……
……
……
南疆妖祖,這時候的臉已經變了,他明顯沒有想到,北域真的敢。
北域已經被尊府統了一千五百年,敲骨吸髓,灌輸著低等脈的觀念,不僅是別人看他們,都是斷了脊梁的一批人,連他們自己,也都已經認了,而如今,更是北域傷亡慘重,苦苦贏下了這一戰,最為虛弱的時候,誰能想到他們這時候,居然真敢反對自己這些人?
幾位東土老神仙,目則更復雜了些。
與南疆妖祖和西荒的魔相比,或許他們三人,才更接近人一些,所以他們反倒忽然意識到了些什麼,或許對於北域來說,偏偏是在這時候,他們有真有膽量站出來反對……
經歷了這關山大戰,北域贏了尊府,付出代價極大,但也換來了一些東西。
尤其是,在他們敢站出來反對自己這些人的時候,更是顯得從骨子裡便已經有些不同了。
對於北域而言,這應該是個非常重要的時刻。
可惜,沒什麼用……
他們的心腸重又變得冷,甚至漠然,而後心間殺意起……
到了他們這等地位,有些話並不是說的,什麼殺掉對手,什麼殺北域,別人聽起來更像是威脅,可是他們不會,若是有些攔路的存在,他們抹去的時候一點也不會心疼,或許殺北域,他們會嫌麻煩,可是殺掉眼前的太白宗主與幕九歌這兩個威脅最大的,卻有必要。
畢竟,這兩人事後恢復了傷勢,便會變得非常棘手……
甚至不必換眼神,他們便知道心間所想,於是念頭便也微微一……
然後就在這時候,忽然有一道異常玄妙而驚人的氣機,出現在了天地之間,也同時吸引了他們所有人的注意力,皆慢慢的轉,向著那氣機傳來的方向看去,臉沉凝……
有一個小村子,出現在了戰場的邊緣。
……
……
那個小村子,看起來一點也不起眼,隻是一個很普通的小小村落,寥寥幾個房屋,村口有一座石磨,村裡可以看到些影,而惟一能讓他們覺不凡的,便是這個村落像是忽然之間出現的,最起碼在剛才,沒有人注意到這片戰場邊緣廢墟之上有個小小村子存在。
“今日的氣已經夠濃了,以後想必更濃,諸位又何必急於一時?”
村口,有一位材佝僂的老者出現,手裡提著一桿旱煙,他平靜的抬頭,看向了空中的東土三位老神仙、西荒的魔、南疆妖祖與太白宗主、幕九歌等存在,輕輕拱手,行了一禮,道“諸位若不嫌棄,還請來村子裡坐坐,有些話,聽一聽,對諸位也是有好的!”
“嗯?”
有許多人忽然看到了這個古怪的村子,心裡便莫名的一驚。
但空中那些人則不同,太白宗主看到了那村子,目先是微微平和,像是有些鬆緩,可是轉念之間,便又藉此聯想到了更恐怖的事,臉倒是一下子變得比剛才還要深沉了。
幕九歌則是看了村子一眼,似乎並不在意。
而東土的三位老神仙目落在了那村口老者上,微微點了點頭。
他們的目掃過虛空,那位白袍老者忽然笑道“既蒙長者相邀,那便打擾了!”
他揮揮大袖,也不知是對誰說的“請吧!”
說著話時,腳下便已流雲匯聚,緩緩向著村子裡麵飄來,慢慢在村前落地,向那村口的老者揖禮,然後三位老神仙便一起了村中。
西荒的魔像是被某種氣機吸引,心間微微念,緩緩向前移,奇異的一幕出現了,本來他的魔軀太過強大,已經無法變幻,一直都是如此之巨,可是隨著他接近村子,軀卻越來越小,最後村時,便已如常一般……
南疆妖祖也落了下來,先是從一方與周圍的天地時時融,若若現的模樣,變回了自己的蟒軀本相,而後又變了一個穿黑白斑斕袍的老人模樣,背著雙手,了村中。
而見著這一幕,太白宗主與幕九歌也落了下來,一起走進村子。
他們看著這村子裡的景,看著各位目復雜的村裡人,心變得更為沉重。
還有許多其他的人想要向村子裡走來,可是他們每走一步,村子便彷彿離他們更遠一步,竟像是飛快退去,遠得無法及一般,可是在他們停了下來時,抬頭看去,便見村子就在自己的眼前,甚至不用法力,都可以看到村子裡的一景一,甚至聽到裡麵的鳴狗吠。
“請坐!”
村口磨盤旁邊,有些石凳石板,村長請諸人坐下,道“上茶!”
有個胖墩墩的紅襖小孩板著臉端了兩盞茶上來,一盞給了太白宗主,一盞給了幕九歌。
東土的三位老神仙沒有,西荒的魔沒有,南疆的妖祖也沒有。
就連村長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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