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白了，蕭令月可不是隨隨便便就往東宮里跑的。

道是一回事，禍水東引又是另一回事。

看準了南燕皇帝和慕容曄勢如水火的關系，用傳國玉璽和刺客做餌，直接捅破了這層窗戶紙，引得南燕的皇家父子/斗。

這種計謀不算高明，慕容曄肯定也看得明白。

但這是個謀，他看明白了也沒用。

因為南燕皇帝對他的疑心已經到了一定極限，只要有機會送上門，皇帝就不會放過，一定會順勢打他。

而面對皇帝的打，慕容曄能束手就擒嗎？

不能！

因為父子之爭，本就是皇權之爭，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誰都不能退。

退一步就是死。

所以，皇帝想打，慕容曄就一定會反抗，而他一反抗，又更加會激起皇帝的疑心和殺心，如此惡循環，最后演變/斗。

皇宮一旦起來，朝堂也會跟著震，然后一波波往下傳。

到時候，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會集中在這對皇家父子上，都想知道誰是最后的權利贏家，這很可能意味著南燕的權利更替——誰還顧得上小小刺客呢？

而蕭令月和戰北寒正好從這種混中，兵不刃地讓南燕陷，然后全而退。

“這也算回報了之前慕容曄在北秦作，差點傷了你父皇和太子皇兄的事，一報還一報了。”蕭令月對戰北寒說。

戰北寒深深看了一眼，倏地勾，手了的腦袋。

“干得漂亮！”

本以為能就很不錯了，沒想到倒是夠狠，自己跑了不說，還順便坑了慕容曄一把。

這把導火索一旦燒起來，南燕說要許久，直到父子兩的爭斗決出勝負為止。

這無疑會削弱南燕的實力，說不定還能從中有可乘之機。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蕭令月這麼做，只有三分是為了攪混水，七分卻是給戰北寒出氣的。

蕭令月得意地勾起：“那當然，你也不看看是誰干的。”

戰北寒冷不丁地道：“所以，你是怎麼從慕容曄眼皮底下，從他的地盤里的？”

這個局說來簡單暴，但其中最重要的一環，就是蕭令月自己。

作為刺客，一定要全而退，從東宮的重重包圍圈里“消失”，才能坐實慕容曄的嫌疑，禍水東引，讓他有口說不清。

如果蕭令月被軍抓到了，那一切就不攻自破了。

慕容曄肯定也能想到這一層。

那問題來了——蕭令月是怎麼“趁”跑出來的？甚至……毫發無傷？

蕭令月停頓了一下，抬頭看著戰北寒的眼睛。

他眼里只有純粹的疑和不解，卻沒有以前常見的狐疑之。

蕭令月心里怔了怔，忽然想起，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從戰北寒的眼神里看到懷疑了。

這種發現，讓心跳不由得加速了幾分，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念頭。

“戰北寒，你相信我嗎？”

很認真地問到。

——在有很多解釋不清的問題下，在藏著許多事不敢明說的況下。

——以戰北寒的敏銳和疑心。

——他相信嗎？

戰北寒眸微深，瞬間聽懂了的言外之意，薄微微一勾，忽然手用力了的頭發。

“信不信并不重要，本王從來沒糾結過這個問題。”

說信如何？說不信又如何？

不過是輕飄飄的幾個字，一就能說，再一又能推翻。

上所說的信任與不信任，從來都不重要。

戰北寒微微俯，狹長幽深的眼眸盯著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無論你是誰，藏了多，在本王眼里，你只是蕭令月，是翊王府抬進門的王妃，是本王兩個孩子的親生母親。”

“本王只需要知道這一點，就夠了。”

所以，任何都不重要，到底是誰也不重要。

只要還是“蕭令月”，還是他戰北寒的王妃，還是他們兩個孩子的母親。

那，戰北寒就信！

不是上輕飄飄的信任，而是實際的行，正如他可以毫不猶豫地將后背給，從未懷疑有任何居心一樣。

他們是夫妻，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戰北寒也沒想過要變。

至于……

想變也沒可能，從認出的那一刻開始，戰北寒就沒打算給反悔的機會。

兩個兒子都在王府，還想跑？跑得了嗎？

蕭令月清楚地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了強勢和霸道，驀然意識到，原來這麼長時間，只有在糾結自己藏的，為自己的不坦白而到心虛。

戰北寒……

其實早就不在意藏了什麼。

只要還在邊，沒想過舍棄他和兩個孩子，也不曾有過任何算計之心，他本不在意曾經做過什麼，又有多。

戰北寒一直都是這樣的人，他強勢冷酷，卻也直白坦然，不屑玩弄手段心思，也從不畏懼別人的手段心思。

因為他足夠高傲自信，就算蕭令月真的有些小心思，他也能牢牢掌控住，讓想跑跑不掉。

就好像老虎從來不會在乎小狐貍有多心眼，即使被狐假虎威了又如何？

他樂意！

這就足夠了。

蕭令月一時哭笑不得，又覺得心頭豁然開朗，仿佛隨著戰北寒的這番話，一直以來在心頭的重石，就這麼悄無聲息地碎齏，消失不見了。

忍不住手攬住了戰北寒，踮腳在他薄上親了一下，烏眸里漾起點點星般的笑意，和仿佛沁了骨子里。

沒必要再說任何過去的事，戰北寒從未在意，又何必耿耿于懷。

他們還有以后，還有未來。

拋棄過去最好的辦法，從來不是閉口不談，而是扔于腦后，用未來和以后去覆蓋，直到它沉落谷地，消失褪去。

但就是這麼簡單的道理，卻花了這麼多年，都沒想明白。

戰北寒比徹。

“那接下來，我們可要一起逃命了，在南燕反應過來之前，跑得越遠越好。”蕭令月笑地說道。

戰北寒攬住的腰，淡淡道：“不是逃命，是回家。”

蕭令月怔了怔，撲哧一笑：“對，是回家，都出來這麼久了，我也想兒子了，是該一起回家了。”

回北秦，回翊王府。

回到只屬于他們的家。

握住戰北寒的手，男人很自然地與十指相扣，不留一隙。

蕭令月的心仿佛也安穩下來，無論前路有多坎坷，只要戰北寒在邊，只要他們一直并肩站在一起，都可以無畏去面對。

十年，百年。

他們永遠在一起，兩心不變。

——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