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降下，對上梁遇臣深黑的視線。

“梁老師？”

“看不懂手勢？”

“……嗯？”

“上車。”他說，“我往大學城走，順路送你。”

第4章 積雨云

[他既然都能送我回家，但又為什麼不太理我呢。沒事，我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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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滴打在睫上，舒云下意識眨一下眼。

有一瞬出神，以為自己聽錯了。

堵在后面的車輛鳴笛催促，舒云不敢再耽誤，說了句“謝謝梁老師”就繞到另一側上車。

總不能坐后面把他當司機，拉開副駕駛車門，看見里面干凈的地毯，猶豫幾秒，小心翼翼踏進去。

梁遇臣手肘撐在窗沿上，回頭看一眼，瞧見沾著水的碎發，微微打的外套，還有懷里抱著的電腦包。

把電腦平放在上，臉有點紅，轉過來再次道謝：“給您添麻煩了。”

的眼睛像流的玻璃，小巧的鵝蛋臉，還是有點人如其名的。

梁遇臣：“安全帶。”

“噢，好……”舒云拉出安全帶扣上，怕上的水弄臟他的車，盡量放輕作，只占最小的空間。

車輛重新啟，燈河漫漫，雨夜難行，線時亮時暗。

舒云手指攥著，有些正襟危坐。

在這之前，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社恐的人，但面對梁遇臣，總是容易僵。

視線小范圍游移，把眼皮子底下能打量的件都看了個遍，但也無法剝離邊人強烈的存在。

他車里沒有熏香，也沒有多余的掛飾，氣息干燥，很是好聞。

不懂汽車，只覺得座椅很，像陷不到底一樣。

舒云活一下脊椎，到淋雨后的涼意，忍了又忍，最后捂著鼻子，打了個噴嚏。

梁遇臣掃一眼這邊的靜，沒說什麼，騰出手把車空調打高。

出風口呼呼吹出熱風，熨帖著發冷的皮，覺得好多了。

舒云小聲和他說了句“謝謝”。

梁遇臣沒有接話。

兜里的手機微微震，是高詩琪。

“小云，你還沒回來嘛？外面在下雨欸，你帶傘了嗎？”

舒云看眼外面漉漉的街景：“應該快回來了。”

“你不是去咨詢公司面試了？怎麼去這麼久啊？”

聽筒里的聲音不大不小，舒云趕回頭瞅一眼梁遇臣。

明明應屆生海投沒什麼丟臉的，但總怕他聽見：“……要不我回去再和你說？”

“噢，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啊。”

“嗯，好！”

掛斷電話，車廂重歸寂靜，只剩雨點打在車頂的噼啪聲。

梁遇臣本不挑起什麼話題，今天接上本就是偶然，但看見心虛瞧自己的眼神，倒他想說些什麼了。

“辦完職了？”車停在路口等紅燈時，梁遇臣開口。

舒云聽見他的聲音，認真點頭：“嗯，簽了實習協議。”

他似乎笑了下：“剛簽字畫押，就開始找下家了？”

“沒有！”舒云被這話嚇了一跳，就知道他剛剛肯定聽見了，“我是上午面完他們家，才接到華勤的電話，才過來簽字的。”

余里，孩認真解釋的模樣像一只驚慌失措的小鹿。

末了，好似憋不住，又悶悶補充一句， “再說，找下家不很正常嗎？萬一你不要我怎麼辦……”

說到一半，覺到哪里不對，整個人都停了一下，瞬間噤聲。

梁遇臣眼角微挑，也有一會兒沒言語。

他良久才說話：“你不已經簽字了，慌什麼？怕我真不要你？”

“我……”

舒云耳一紅，話語窘迫地卡在嚨里。

神變了又變，最后歸于沉默。

梁遇臣有幸瞧完了臉上所有的彩神態。

他收回視線，食指有一下沒一下敲著方向盤，心沒來由地好了不。

算了，一個都還沒畢業的小孩兒，逗干什麼呢。

紅燈跳綠，他輕踩油門，換了其他的問題：“你的實習從什麼時候開始？”

“下周，”舒云聲音干的，“一直到明年五月。”

“安排項目了嗎？”

“好像還沒有。”

話落，舒云以為他還會問些什麼，但他目往前，沒再說話。

一路安靜地到了校門口。

雨還在下，但校園是不允許進社會車輛的，舒云怕麻煩他，本想說就在校門口下車，可以自己跑進去。

但梁遇臣徑直拐進口，應桿升起，車暢通無阻開了進去。

的話卡在邊，默默咽了回去。

“宿舍在哪？”他放緩車速，“指路。”

坐直一些，告訴他怎麼走。

車開到宿舍樓下。

現在不算很晚，但下雨的緣故，樓下沒什麼人。

舒云背上帆布包，下了車，低頭往里看：“謝……”

剛一開口，梁遇臣已先出聲：“你已經道過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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