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書并非天真的小孩，當然知道利益清晰、互相挑選可以省下巨大的麻煩。當所有的東西都明碼標價時，你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手上擁有的金錢。

不用糾結于、不必桎梏于道德。金錢劃定門檻，確定一切自己可獲得的東西。

更何況對于梁嘉聿這樣的人來說，用金錢購買其實也并非不可能。

林知書想，或許知道了梁嘉聿的“苦惱”。一切都太過的唾手可得，因此覺得平淡、無趣。

“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個和你不是互相利用關系的人，”林知書開口說道，“你同散步，不是因為剛利用完你，而你現在開始利用。”

林知書沒有去看梁嘉聿，山間的風停了，聲音因此更加清晰。

“你同散步，是因為你喜歡和在一起。就像，我和我爸爸，我和陳阿姨，我和烏雨墨。”

“烏雨墨是誰？”梁嘉聿問。

“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的大學室友。”

林知書繼續說：“和這樣的人一起散步，快樂和幸福是會自然而然發生的，不需要你付出什麼，僅僅是和他們一起散步。不用刻意說話，不用刻意討好，不用去計算之后我需要還給什麼。有時候我想拉我父親的手，但我們從沒那麼親昵過。我會拉雨墨的手，我喜歡抱住的整條手臂，像是連著我，我連著。”

林知書去看梁嘉聿。

“如果以后你遇見這樣的人，你會知道有些快樂不需要等價換。金錢的威力大了，于是顯得微不足道。但我覺得，從未消失，有一天如果你遇見那個人，你會知道的力量一定大過金錢。”

林知書把目從梁嘉聿的上挪開。

同梁嘉聿講這樣的大道理，林知書生出無端的挫敗。

想，梁嘉聿一定從心里鄙視。這樣沒見過世面、比他活十年時的小姑娘。

即使梁嘉聿尚未給出任何答案，但是林知書已覺得挫敗。

但林知書不后悔講出那些話。

梁嘉聿的安靜比之前更長，他說：“你的意思是，免費的東西比花錢買的更好？”

林知書凝思，笑了出來：“沒錯，是免費的。最珍貴的東西永遠都是免費的。”

“我不太喜歡免費的東西，因為免費代表不可控。”

林知書辯駁：“又或者你害怕自己控制不了，所以從未試過。”

梁嘉聿揚眉，正準備開口。

后傳來清脆的鳴笛聲。

他微微側，攬著林知書一同靠去路邊。

金瑤坐在觀車上，司機把車停在他們的面前。

“我以為你回房間了，找你也沒找到人。”

林知書聽出話里意思，在炫耀知道梁嘉聿今晚住哪間房。

“威廉問你，晚上要不要一起喝點酒？”

梁嘉聿語氣如常：“我晚點回去找你們。”

“現在跟我一起走好了，”金瑤笑起來，“這里離酒店還有一段路呢。”

觀車后座只能容納兩人，

金瑤終于把目落在林知書的臉上。

林知書不喜歡金瑤，但金瑤是梁嘉聿的朋友。

“我們散步正好也結束了，你和金小姐先回去吧，我沿著這條路走回去也很快的。”林知書往后退了半步。語氣輕快，沒有出半分不悅。

金瑤笑著把目投到了梁嘉聿的上。

梁嘉聿側，問林知書：“我們散步結束了？”

林知書點頭：“是啊，結束了。你們先走，我一會就到。”

梁嘉聿著林知書。

“付費的結束了，還有免費的嗎？”

山里的夏夜有多涼爽，林知書的燒炭。

“……什麼免費的？”

梁嘉聿：“你剛剛說的免費的。”

金瑤生出不滿，他們在面前打啞謎。

“快點上車吧。”說。

鬼使神差，林知書卻在這一刻回道：

“有免費試用期的。”

梁嘉聿很輕地笑了起來，他側，朝金瑤說抱歉：

“不好意思，我們的散步還沒結束。”

隨后，梁嘉聿轉過子，牽住了林知書的手。

金瑤再未開一聲口，那樣驕傲的人。

林知書一瞬間沸騰、幾乎要暈厥。可被梁嘉聿握住的手也地握住了梁嘉聿。

山間的風又起了，吹著林知書的腳步毫不猶豫地跟在他的后。

“梁嘉聿，你這樣跟我走，不怕你朋友生氣嗎？”

梁嘉聿才不用回頭，他收林知書的手，“好心告誡”：

“小書，下次假裝擔心別人前，記得先收收角的笑。”

第12章 信以為真

“誰笑了？誰笑了？”林知書發起反攻。

梁嘉聿回頭，看見林知書別到另一邊的臉。

今天穿無袖黑連，出細而修長的手臂。肩頭很薄，也很圓潤。父親把養得很好。

林知書回過頭來，看見梁嘉聿在看。

你知道嗎？在此之前，林知書從未和任何同不是男朋友關系的男牽過手。

并非是喜好拿曖昧的人，喜歡與不喜歡，在林知書的心里有清晰的界限。

悲傷當然在瞬間升起，也在瞬間湮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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