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中循環著哀樂，花紮的花圈擺在兩旁，淩鶴羽的棺材停在正中間。

棺材是全封閉的，看不見他的容。

前來吊唁的人應該慶幸，自己不必看見那不人形的，否則晚上一定會做噩夢。

但餘燼有些憾了。

早知道應該去停間看一眼。

穿了一白旗袍，長發用祖母綠發簪挽起，致的五未施脂，秀眉纖細，飽滿，宛如水墨畫中走出來的嫻靜人。

餘燼懷抱著一束白康乃馨，儀態優雅的走靈堂裏。

薑清慈著黑，形容消瘦，被鬢邊白發暴出真實年齡，不複生日宴上溫笑的模樣。

眼睛腫脹，雙目無神，嗓子已經哭啞了。

淩彥也瘦了，原本括合的西裝有些空，不服帖的掛在他上，隻是他的表依舊冷，不願被人看出心底的悲傷。

淩明宇兄妹站在一起，相互間還有個依靠。

餘燼略帶惋惜地開口：“太可憐了。”

“小羽還那麽年輕，本來應該擁有好的人生，好端端的怎麽會死於非命呢？”

“今天是他土為安的日子，於於理我都該給他一個代。”

淩蓁蓁嗓音尖銳，“餘燼！”

“你這個殺人兇手！”

“你有什麽臉麵出現在靈堂裏？小羽那麽信任你，你讓他替你去死的時候於心何忍！”

餘燼帶來的人守在靈堂門口，將前來吊唁的人擋在門外，另有兩個強力壯的男人，盡職盡責的守在後。

發現淩蓁蓁緒不穩定時，他們微微上前一步，預防可能會出現的意外。

餘燼抬手阻止。

畢竟是葬禮，又不是來砸場子的，真打起來了像什麽話？

餘燼做了個傷的表，但隻浮於表麵。

輕飄飄地解釋：“我想淩小姐可能對我有些誤會。”

“你放心，淩鶴羽在我的劇組裏出事，我跟他又是這麽好的朋友，理應替他查明真相，辦完他人生中的最後一場大事。”

“不過，我聽說死於非命的人帶有怨氣，沒法去下麵投胎，隻能在世間遊，鬼魂會纏在害死自己的人邊——”

淩蓁蓁大喊：“你閉！”

這些天以來，沒睡過一個好覺，一閉眼就會聽見汽車引擎發的聲音，如鬼魅般循環在腦子裏，怎麽都揮之不去。

明明離得很遠，卻像是站在懸崖邊，眼睜睜看著弟弟摔下去的。

淩鶴羽撕心裂肺的喊：“姐！姐！你為什麽要害我？”

“剎車壞了，車停不下來了！”

“是你要我去死！”

餘燼的話勾起的噩夢。

淩蓁蓁有些恍惚的想，倘若弟弟上真有怨氣，那他會糾纏的人一定是自己。

可不想的，那不是的本意。

隻想讓餘燼去死。

還有真相。

是代過那兩個檢修工，讓他們渡出國，走的越遠越好，一輩子不要再回來，可萬一他們沒逃出去，被人抓回來了怎麽辦？

到時候的人生就全完了。

沒用的東西。

薑清慈一把拉過淩蓁蓁，讓站在自己後，省得在餘燼麵前自陣腳，仔細看著麵前年輕漂亮的人，依稀有種似曾相識的覺。

可像餘燼這般過目難忘的長相，倘若見過絕不可能會忘記。

薑清慈確信。

們在生日宴上是第一次見。

康乃馨是送給母親的花，餘燼拿來送給剛剛承喪子之痛的自己，這無疑是一種挑釁，心中疑問越來越深，像是被撕開口子的米袋。

淩彥沉聲質問：“你是故意的，對嗎？”

“不管是小羽，還是淩家，何曾有過得罪你的地方，能讓你下這樣的狠手？”

得罪？

那可多了去了，一樁樁，一件件，數都數不完。

餘燼無辜地搖頭，好像聽不懂他在問什麽。

笑著說：“故意殺人的帽子太高，淩總別往我頭上扣。”

“在審問我之前，沒先問問你的好兒嗎？到底是誰在剎車上了手腳？”

“淩鶴羽在天上看著呢，你別讓他太寒心。”

不過為了一個死去的廢兒子，把自己兒送進監獄，到底值不值得？

全看這對夫妻心裏如何衡量。

淩彥然大怒，他很久沒嚐試過這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滋味，可他卻不得不忍氣吞聲。

因為他知道餘燼說的，很可能就是真相。

一旦那兩人落網。

出了一個殺人犯兒，他們淩家就會從害者淪為徹頭徹尾的笑話。

被人嘲笑是小，權是大，他費盡心機發展壯大的旭日集團，不能毀在這種事上。

餘燼笑得愉快極了，一語道破真相，“原來淩鶴羽這個兒子，在淩總心裏也不怎麽重要。”

“也對，你兒子這麽多，死一個不值什麽。”

“舍本逐末是蠢事，淩總這樣的聰明人是不會幹的。”

淩彥額頭青筋暴起，他確實是如此薄的人，兒子的命在他心裏沒有集團重要。

這也是他在聽完餘長策的話後，放棄繼續追究真相的原因。

卻被餘燼毫不留的當麵揭穿。

他此刻難堪極了，惱怒地問：“餘燼！虧心事做多了，你就不怕有報應嗎？”

“報應？”

餘燼丟下花，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幾乎直不起腰。

語氣誇張地反問：“淩總，你在跟我說報應？”

淩彥不知道在笑什麽。

他抬起手，卻被兩名保鏢攔下了，隻能立在原地，生生等著餘燼笑完。

現在追究原因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了這樣的辱，淩彥當然不可能咽下這口氣，他看向餘燼的眼神，如同看著一個死人。

不管是因為什麽，他都要讓餘燼給淩鶴羽陪葬。

“沒意思。”

餘燼索然無味地踩過那束花，將白花瓣碾爛泥，興致缺缺地走到棺材旁邊，手推了一下卻沒打開，應該是被釘子釘死了。

沒有半點兒尊重死者的意思。

接過保鏢遞來的巾，慢條斯理地清理著指，最後輕嘖了一聲。

餘燼憾的慨：“本來想看他最後一眼的。”

“現在看來還是算了。”

“你們繼續，等會兒記得多哭兩聲，咱們以後有的是機會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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