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幫文人墨客圍著渭水飲酒作詩,與實在提不起興趣,但翰林院來了, 蘇供奉肯定也在, 想到這里, 紅潤角旋出個甜的笑。
十七公主扭頭,問:“陛下,我非要在玉輅里嗎?晃來晃去不舒服,姐姐想去騎馬,陛下的緋櫻明明空著,非讓人窩在里面罪。”
棠檀桓單手撐住頭,赤金龍袍箭袖口出修長手腕,微微合眼,“姐姐好狠的心,自己跑去逍遙自在,留弟弟一個人糟罪。”
滿臉寫著不樂意,坐龍輦好似坐牢般,茜雪噗嗤一聲樂了,歪頭揶揄道:“我大棠的皇帝要是還罪,天下人還怎麼活。”湊過來,用手指向后面的幾個步輦,提議:“陛下,今日朝廷命婦與員家眷都來了不,依姐姐說機會難得,不如見見李娘子和蘇娘子,怎麼樣?”
對方挑起眼簾,一副看破不說破的神態,“姐姐的心思我清楚,還不是找幾個人來糊弄我,自己躲清閑。”
皇帝的心思不在妃嬪,茜雪明白,但后宮與前朝一樣,安定才是大事。
們姐弟在這宮中的日子,最需要安寧。
“陛下,別怨姐姐多,后位一直懸而不決,朝中人心惶惶,終歸不好。”瞧著他,目如水,“大理寺千金李娘子為人溫雅大方,中書令孫蘇娘子活潑可,弟弟選一個吧。”
“姐姐覺得哪個好?”對方撿起個紫葡萄,放到里,“從姐姐這里才能聽到真話。”
十七公主嫣然一笑,水波眼底出狡黠,趁著花容月貌也可得,“這話原不該我說,不過既然弟弟問了,那姐姐就不妨直言,若論出,李娘子更好一些,加上人又生得端莊,最合適的人選不過。但蘇娘子,是朵溫存心的解語花,肯定更討人喜歡。弟弟何不都收到宮中,立李白紫為后,封蘇雪盼為貴妃,兩全其。”
皇帝抿起薄,沾了點輕蔑之,“姐姐想得太簡單,中書令那邊大概不會只滿足做個貴妃。”
“中書令有什麼要,不過借著樞院的勢,只要能安段殊竹——別的都不怕。”
堂而皇之提到段殊竹名字,令年輕的天子不安,自己雖然年,畢竟已經坐在王位之上,不愿讓最的姐姐牽扯朝堂爭斗。
“這件事我會斟酌。”又閉上雙眼,看樣子要結束談話。
茜雪卻假裝沒瞧到,偏要往下講,“陛下可還記得前李皇后故去時,因無子嗣在邊,越將皇后之印代墓陪葬,工部與造辦房不是要再做一個印嗎?何不以此為由,只封白紫為后,但不授印,既能給尚書省與大臣們個代,又可以安段殊竹。”
印代表皇后無上的權力,不給印等于是個空殼子,只要理由站得住腳,確實是一個暫時解決問題的好辦法。
對方心思竟有這麼深,他不詫異,覷眼瞧公主一下,出疑慮。
姐弟兩個從小長大,茜雪一看便知,佯裝嘆口氣,悠悠地:“其實依著我的心,兩個都不要才好,一個是尚書省左仆的人,姐姐也不傻,知道南楚使臣上了他的門,和親之事十有八/九扯不開關系,我想起來就氣。另一個嘛,后面又靠著樞院,姐姐最討厭的地方,可惜生為皇族,不由已。”
說得,萬般無奈又可憐兮兮,眼尾泛紅,扭過頭去拿帕子,皇帝哪里看得了這個,前幾日才惹姐姐傷心,如今對方掏心掏肺,他倒懷疑,莫非自己真個孤家寡人,連姐姐都懷疑。
“這個法子好,比滿朝大臣的提議都強。”忙不迭說出口,遞帕子來給對方淚,“弟弟一時呆住了,害得姐姐擔心,別氣。”
茜雪并沒有哭,不過拿帕子來做樣子,一笑容在鵝黃帕下。
撥開繡著牡丹花的帷幔,喚杏琳來,吩咐讓李白紫與蘇雪盼伴駕,因怕兩位抹不開,又了幾個宮中德高重的貴婦一起,自己則騎上緋櫻,徑直往外面去了。
神武將軍花子燕縱馬向前,“公主別走遠,讓守衛跟著。”
茜雪將娟紗帷帽開條,櫻彎彎,“將軍別擔心,我不過往后轉轉,這隊伍也太長啦,瞧著就累,不知道段主使來了沒,是不是與員們在一起吶。”
花子燕點頭,“段主使與家眷在后面,姝華非要湊熱鬧。”
“小孩子嘛,自然最出去玩,花夫人也來了吧,我要見一下。”說罷調轉馬頭,朝隊伍后面去。
醉翁之意不在酒,目流連在一個個雕細琢的步輦上,駿馬飛揚,左顧右看,借口找花夫人,不過在尋找翰林學子的影,馬蹄兒踢嗒聲響在耳邊,心口隨著噗噗跳,不自想見蘇供奉,想見他穿學士服的模樣,越是人洶涌的時刻,越發急不可待。
公主穿櫻黃騎馬服,窈窕姿在春里熠熠生輝,面紗隨風飄擺,翠披帛悠揚,在空中旋出起伏曲線,惹得人頻頻側目,卻只敢一瞥,不敢。
一只麗蝶兒,穿梭在浩浩車隊里,早被別有心思的人瞧見,歐雨霖騎馬在國子監學生中,公主肩而過,惹起心一片波。
他如被勾了魂魄,不由自主趁跟在后邊,保持著幾米的距離。
茜雪渾然不知,滿心都在尋找蘇澤蘭。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遠遠瞧見幾排穿翡翠服之人,連忙策馬向前,喜上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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