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樓楚館之中,除了有男子隻子,也有獨小倌的,但也不乏追求刺激的高顯貴,會一男一進來,像是長安裏賣的燒餅饅頭,兩層饃夾心,至於餡是三人之中的誰,那便看貴的喜好。
老鴇平日隻見過三個人的,再多的便是喜玩多人轉盤的,但是那些都得客人們呼朋喚友,一群人才熱鬧得起來,和這麽一位生人勿近的恩客待在一,心裏都有些發怵,本不知道該如何自。
然而到了樓上的雅間,已經有侍從為貴客挪了胡椅,那位郎君坐在上麵,隻是瞧了一眼對麵選來的兩位當紅頭牌,麵無表道了一句“”。
老鴇臉上一僵,已經許多年不接客了,但是看了看蕭明稷的麵容,又想到這位貴人為了今日所花費的錢財,猶豫片刻後還是將手向自己的帶。
“你不必,”蕭明稷瞥了一眼,忽然明白過來是在做些什麽,白皙冷峻的麵容上難得有了些波,頓了頓道:“你在一旁站著伺候便夠了。”
花魁娘子和那位穎哥的小倌相視一眼,雖然對麵除了恩客還有老娘,甚至還有那位恩客帶來的侍從,但都十分麻利地將裳除下了。
這位花魁有一個藝名喚作紅,姿姣好,容貌秀麗,生了一雙含的眼睛,顧盼流,但是當看向那個郎君的時候,卻見他的目隻在穎哥的上,心裏不覺生出些爭
強好勝的妒意來。
但是穎哥也不見怎麽好,他麵對的客人很有不誇他的,但是麵前這位卻是個難纏的主兒,方才為了穩妥服了一些藥,還沒等完全寬褪便已經昂首,可是那位貴人……
他瞥了自己一眼,麵上似是生出些不滿,似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老鴇的失,“果然不夠。”
“你什麽名字?”那位貴人問道:“平日裏點你的人可多?”
穎哥與蕭明稷想象中稍微有些不同,雖然小倌本來就是男客都要接的,可這樣的男人多會致些,與文士的風流和善於保養不同,略微帶了些氣,可是這個男人卻看起來憨厚些,理有練武過後的覺,和人印象裏的不太一樣。
“回相公的話,奴穎哥,若是人喜歡,您為奴賜名也是奴的榮幸,”穎哥不太知道這位貴客什麽意思,但或許是對自己技的不自信,連忙道:“來往的娘子們看中奴的行貨本錢,總是覺得用,因此常來照顧奴的日子。”
蕭明稷掃了幾眼,雖然覺得心中不適,還是勉強道:“便沒有人覺得你過大反而不夠用?”
“回相公的話,這個自然不會。”
穎哥微微有些疑,都到青樓裏來了,那還有嫌棄男人那裏的,老老實實道:“婦人們都大的,若是相公點的那種如鐮刀新月般的,前些年這裏做頭牌的小倌有的,後來被長公主們包了
去留在府中,說是沾了子便比旁人更妙,服侍得爽利。”
他雖然麵相看著憨厚老實,其實了這間能接到達顯貴的銷金窟,聽著那金銀擲地的妙清脆,哪有不想拚命爬到最高,而後為某位顯貴的私寵錦玉食,又或者攢夠了錢贖逍遙,隻是奈何這除了努力之外也看天賦,他至今仍然陷在這片汙泥裏。
那個頭牌與他本是一同被買進來的,但是他生得更討貴人喜歡,所以一直都是長公主們的必點,而有些子頭一回沒得到那位的空檔,在自己這裏死去活來了一夜,過後滿口稱讚,到後來有了機會依舊去點了更貴的頭牌。
玩弄人的權貴不論男,都是如此。
他說完這話,卻見對麵冠齊整的貴人多了幾分笑意,“那你就將素日裏討好子的本事都用在這位娘子的上,我瞧瞧。”
太上皇的姊妹眾多,蕭明稷聽了卻也不去深究到底是哪位駙馬都尉又在默默承這份苦楚,這些小打小鬧如果不是涉及朝政,便是民不舉不究,駙馬們忍著,天子就是有所耳聞也全當不知道。
紅與穎哥共侍一夫的時候並不算,應了一聲,便麵帶笑容地迎上去了,但是還沒等兩人到榻上,那貴人卻蹙了眉,“不是你這般笑臉迎客的,要冷著些流淚,不許出聲,不許迎合,不許覺得歡愉。”
老鴇明白了些,那笑意裏多了些心照不
宣的語氣,低聲俯道:“相公是想瞧人||汙良家子,還能那木頭一樣的子舒爽,是不是?”
有些男子自己不行,也沒有膽量作犯科,便來看別人快活。
這話本來不覺得有錯,但是蕭明稷的眼神卻如刀一般冷冽,剜了一眼,頷首道:“便按這個來就是了,若是當真有本事,我自然有賞賜。”
這樣的話,這場遊戲能不能觀看者高興,便全部看男子的本事。
其實子本來就不容易,即便是那些與夫君兩心相許的良家子,純粹上也未必能得到多歡愉,更不要說還是一點朱萬人嚐的花魁娘子,對待男子進來出去的,不覺得罪就已經很好了,能紅覺得舒服的男人也沒有幾個。
不過做這一行當的,總也有些虛假意的本事,趁著男子癡迷癲狂,哄著他登上極樂也就算了,隻要男人高興了,也不管那份哀求裏有多做戲的分。
但是眼前這位公子似乎並不是那樣好騙,而且這麽多人在,紅自己都覺得尷尬,何況從來都是服侍男人,還沒有被男子悉心服侍,也存了為難穎哥的心思,當真按照這位貴客的話老老實實,麵帶屈辱地躺在繡枕上了。
在這裏討生活,豔麗的笑容來的廉價,但是眼淚來得也快。
紅想一想自己舊年未能接客在清平樓做活的悲苦日子和後來被人破了子梳攏、
與姐妹或是小倌們搶男人的吵鬧,甚至還有眼前這些客人奇奇怪怪的要求。
滿足老鴇的貪婪,才能趁著年輕多過幾日表麵快活風的日子,等到老了又得不到一個好人從良,自己餘生便又要回到清平樓的廚房裏做伺候姑娘們的婆子,一時間眼淚慢慢湧出眼眶,確實是一塊木頭死魚。
蕭明稷本來對紅並沒有多瞧一眼,他出尊貴,便是再不好也比底層的窮苦兒安逸上許多,貴人們不會理解底層的辛酸,隻當是個倚門賣笑的子,但是瞧見麵上的屈辱眼淚,竟然也覺得或許有幾分苦楚。
老鴇站在那裏,隻是小心陪著蕭明稷,見他麵上冷淡,總覺得心惴惴不安,直到紅稍微有了些反應,因為穎哥的幾個花樣子弓了起來,忍耐不住地發出聲音,才打斷了兩人,詢問記錄。
宮中的天香圖冊與戲圖比秦樓楚館要多得多,隻是沒有多人實踐過,蕭明稷倒是不在意穎哥吃沒吃藥,被打斷難與否,隻是演練過後見到幾個能紅中意的法子之後才會詢問老鴇這如何長如何短。
老鴇一邊答著一邊暗自害怕,那貴人邊還有人做筆錄,比那種青樓裏發生人命案子之後被帶去上堂還張,又是張又覺得荒誕不堪,老老實實答了。
平日裏滿麵笑容地去招呼客人,忙得像是一隻花蝴蝶,隻覺得這些客人好像除了
要席麵的,都是待了沒多久就走了,大家進進出出,一日熱熱鬧鬧地就這樣過去了。
可是現在卻是度日如年,心想怎麽太還沒落山,這貴客難道便沒有旁的事可急嗎?
穎哥吃藥歸吃藥,可是中間也不支了兩次,好在子雖然不易,但是那陣子歡喜上來之後一直都想要索取,他又取了那貴人帶來的藥服用,一個時辰之後才算是將那些招式全部演示完畢。
這樣可比伺候那些大們爽利要累得多,但奈何這位冷麵郎君給的實在是太多了,每次紅發自真實地高聲驚呼,老鴇將其中奧妙回答完畢之後,都會有兩塊份量不輕的銀塊投擲到了榻邊。
他不想旁人搶走這份生意,隻能竭力支撐,一直到最後頭昏腦脹的時候,榻邊已經堆了足有近百錠銀子,而紅已經力不支,連起謝恩都謝不來了。
“這些都是們的,”蕭明稷瞧見萬福收拾了那厚厚的一遝紙,自然也能看見老鴇眼熱的神,淡淡道:“你那一份我的下人早就給了公,都是苦命的錢,何必惦記?”
老鴇應了一句是,方才回答的時候這位貴客難免會問起一些其中奧妙技巧,用舌頭給櫻桃梗打結與安子便演示了許多回,更不要說那些旁的法子,說話都有些不利落。
“相公瞧了許久,奴有一問不知當不當問,”老鴇被折騰了一日,也是心
俱疲,實在是掩飾不住對這位開樓以來最奇怪卻也最神的一位客人的好奇心,大著膽子問了一句,“您看這些……是隻為了高興麽?”
若說是尋常人來尋歡,又或者如今有哪位當今寵的長公主得勢,倒是會懷疑這是不是哪位尋常人家的公子起了師學藝的心思,討好更高的貴人,在仕途上終南捷徑。
這種人,哪能敲這麽一筆錢就放走,拜師學藝,花的錢自然要更多。
但是這樣的陣仗,卻實在是有些不像那等需要卑微討好的男子,反而……比起從前來清平樓玩過幾回的溧長公主還要更難高攀,或許哪位承爵的實權國公或是世子,又或者是今上看重的從龍之臣。
這樣的人,們招惹不起,隻能供著,不說掙多錢,便是為了將來清平樓有一份倚靠,適當奉承孝敬些這位主兒也是應當。
“便是不當講,你也問出口了,”蕭明稷本來已經起,見那老鴇還有心攀扯,忽然莞爾一笑,“姑母原先說過你家最好,所以有心學一學,將來討好我繼母。”
老鴇得慶幸自己旁有桌椅可供倚靠,踉蹌了一下,麵上的笑容也僵了許多,不知道該誇這位大主顧什麽好:“公子您……當真是孝順。”
“隨口說笑罷了,”這位孝順的白郎君瞧了一眼外麵的天,說起話來雖然依舊不見多笑容,可是人的神卻緩和了許多,道:“
自然是為了我家夫人。”
“哦……原來如此,公子說笑起來真真要把奴嚇死,”老鴇袖遮麵,失口笑道:“這樣的話也就是在咱們這裏說說,誰還不知道是頑,但您要是府上的老爺子聽見了,還不打斷您一條!”
“隻是不知道您姑母是哪位,為奴做了這麽一樁好事,招來您這麽一位恩客?”
老鴇細細想了一會兒,也不記得最近是有哪幾位郎與眼前之人相似,“來日您姑母來的時候,奴一定選一個最可心的去服侍,好好答謝。”
“這倒是不必,”蕭明稷起吩咐侍衛準備車馬,下樓的時候聽見老鴇這話,隻是覺得諷刺,“都活不到明日五更,你預備了也是白費心。”
清平樓今日為著眼前的這個恩客清淨了一日,最終還是把人哄高興了,甚至還肯與人說笑,但老鴇卻有幾分心力瘁的覺,管他是說笑還是當真,伺候好這一次,估計以後也不會再來了。
“若是當真好,以後我還會差人將那個……小倌接到我府上,”蕭明稷坐到侍從準備好的轎子裏,從遮得不甚嚴實的窗子裏瞧見灰心喪氣的,忽然忘記了那個小倌的名字,淡淡道:“若是不好,回頭這清平樓人拆了也罷。”
請神容易送神難,老鴇不自覺打了一個寒,但依舊滿臉堆笑地應了一聲是,等到那一隊侍衛簇擁著那臺轎輦走遠了,才在幾個幫襯的攙扶
下起,著那揚起的灰塵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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