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要皇帝答應其中一個,是要全部。”鄭玉磬淡淡道:“相比於虎符的重要,這幾個條件對於如今的聖人而言,並不是什麽難事。”
蕭明燁如今還活著,甚至也有回到長安的想法,而拖住他的突厥可汗未必便是有心幫著如今的天子,突厥就像是一匹狼,說不定什麽時候反咬一口。
蕭明稷若是繼續同在這裏為了這一點小事同耗下去,不盡早接管安長安的守軍,隻憑著與突厥的銳,將來這個天子是不是他來做還是兩說。
手裏也就隻有這些籌碼,被他困在這裏又不得出宮,隻能拿這些向他索要更多的東西。
“皇帝方才說,無論我要什麽,開口就能得到,我還以為便是一千條一萬條也使得,”鄭玉磬看著麵不悅的蕭明稷,等待著他的答複:“可是如今我不過是說了兩個,皇帝便每一個都否了,可見心不誠。”
是他方才自己說,什麽都可以給,可是當真說出口的時候,蕭明稷便是一樁都不願意。
既然如此,還論什麽分不分的?
蕭明稷沉著神,過了良久才繼續道:“秦王回宮、去見阿爺,音音,你還有什麽想要的?”
“上皇曾經給過我一份加蓋了玉印的詔書,冊立我為太後,這是上皇已經與宰相們商議過,門下省裏都是存過檔的。”
鄭玉磬想到這裏的時候,略微有些傷,不過這有些多餘的
憐憫轉瞬即逝,對蕭明稷笑道:“或許上皇也是料事如神,想到將來或許有您把持前朝廷,怕皇帝不肯奉命,所以才將虎符給了我,不怕皇帝不答應。”
太上皇曾經待也是強迫,除了榻上的比蕭明稷更甚十倍,被關在那座小院子裏,忍著宮人們的監視與皇帝的||汙,聖上彼時力旺盛,對不釋手,又不肯賜避子藥,存心同有一個孩子。
便是再怎麽不願意,也逃不出那達貴人尋歡作樂的道觀,想同這個伏在自己上的男子同歸於盡,卻連口中都被塞了玉球無法咬合,隻許承接皇帝的雨,卻不許有任何異。
可是到了最後那個男子幾乎真的死在了的手上,彼時他卻也將全部的真心都付給了自己,滿心期待一個真正屬於他們的孩子。
他未必真正清楚將來的局麵如何,以至於最後鷸蚌相爭,蕭明稷從中獲利,趁返回長安奪位,但是當他最後一次來到道觀的時候,必然是真心嗬護惜。
但是卻並沒有遵守那個誓言,等到溧長公主與劍拔弩張、新君兵道觀的時候,猜測聖上並不是會讓位與人的男子,疑心蕭明稷已經殺了聖上,隻是不發喪,生怕以後再無機會,啟開,與寧越看了一回那裏麵藏著的究竟是什麽。
聖上給的,是調駐紮京畿守軍的虎符,這些人
駐守在外,無令不得出皇城。
蕭明稷拿不到虎符,便無法調原本效忠皇帝的親信,不能徹底控製長安的兵力,一旦用武力鎮剿滅原本無錯的守軍,必然暴他得位不正的事實。
而皇帝那個時候被困皇城,手裏沒了憑證,即便將領是親信,使者不能自證份,也沒有辦法。
不過聖上雖然如此,或許也是有不擔心鄭玉磬會借著這支兵馬趁扶持元柏登基的緣故,畢竟他的音音不懂兵法,也與這些將領沒有,留給隻是一份保證。
有時候鄭玉磬自己也不願意去細想,聖上若是沒有將虎符給,而是召集守軍拱衛長安清君側,是不是廢太子的叛平定會更早一些,而他也不會過早失去那個位置,被自己的親兒子囚於宮中。
奈何兩個人在紫宸殿裏相見的第一麵便是錯誤的,埋下畸形的種子,無論怎樣悉心地照顧澆水,也很難結出來甜的果子,錯等的意便是再怎麽真切最終也得不到一星半點的回應,注定苦。
蕭明稷聞言臉變得更難看了一些,萬福生怕皇帝下一刻便會發怒,但是蕭明稷沉默了一會兒,隻是讓宮人將帶來的糕點和酒水全部端了下去,隻留兩人獨。
皇帝肯們回避,宮人們自然喜不自,一個個連忙收拾了桌案上的東西,有條不紊地小步急趨,萬福親自將門合上,將殿留給了皇帝和鄭娘子。
他看了一眼本就沒有派上用場的如意糕餅果品、生餃子以及被灑了一半的合巹酒,歎了一口氣,主子便是麵上不說什麽,其實今日心裏大約比誰都高興的。
隻是主子越喜歡,想起來從前便會越覺得刺心,做出的事反倒是更加傷了鄭娘子的心。
但是鄭玉磬卻寧可做太後,也不肯做立政殿裏的皇後,主子親手做了這些同心結,隻怕鄭娘子半分與今上結同心的想法也沒有。
“音音,你就這樣厭惡我嗎?”蕭明稷坐在方才進來時的位置,盡量離鄭玉磬遠些,不去瞧那張麗的麵容,“便是因為我在床榻上不能你滿意,比不得旁人?”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難道秦君宜當真比我好嗎?”
對於男子而言,這些事上無能,無疑是對人的辱,他從前以此辱寧越,如今也到了鄭玉磬來質疑他。
比起,蕭明稷其實更喜歡在朝政上用心,他的父親雖然也不失為一個勵圖治的君主,但是有些時候更多是出於責任,了天子的權利,便該承擔起相應的義務,而並非是多麽喜歡。
而他自己或許是因為出而到的冷落,又見慣了後宮子假意逢迎與拜高踩低,卻是很在這方麵留心。
功力不唐捐,做任何的事都是多花一份心思,便多一份了解,本來男子之間的比較便在與口頭上,軍營裏麵雖然葷素不忌,
但是到了蕭明稷麵前多會收斂一些,不會談論到皇子上去,他知此事大多憑本能而為,再瞧過幾本圖冊也就算是用心了。
因此到了鄭玉磬的上,生氣傷心,沒有半分傳說中的歡愉,他對自己也生出了些許質疑。
秦君宜資本也是一般,甚至還不像是皇室子弟這樣容易接到,卻這般念念不忘?
“皇帝有這個自知之明自然是好,不過這些都是往事,皇帝大可不必在意,隻不過我這個人卻並不願意居於人下,能一步登天,做個萬事無憂的皇太後,此生的心願也盡了了,何必再等上幾十年呢?”
鄭玉磬恨不得扇他一耳,但這些事過去了太久,如今想起雖然刺心,可還是勉強道:“除此之外,我也希皇帝將秦家人的骨重新掩埋,設祭供奉。”
“還有呢,”蕭明稷掩在袖下的手握住,麵上卻十分平靜,“鄭母妃所說的最後一樁,是什麽?”
鄭玉磬將他看了又看,見他麵上淡淡,忽然生出些怯意,然而還是猶豫開口。
“皇帝當年托溧將佛珠送給我,隻是不知道,那些到底是什麽製的?”
有許多的不解與猜疑,甚至還做過一場噩夢,但是蕭明稷卻從未親口告訴過那到底是什麽東西。
“鄭母妃覺得那是什麽?”蕭明稷起道:“不過是一串尋常的雕刻骨珠,阿育王寺的東西罷了。”
他走到門口
,忽然頓住,卻並沒有回。
“鄭母妃既然有所請,朕自然當應允,”蕭明稷吩咐人打開了殿門,“既然鄭母妃不願意住在立政殿,那等您見過上皇,朕就讓人將清寧宮收拾出來給您和十弟住著就是。”
他頓了頓,最後還是回頭瞧了鄭玉磬一眼,那神中似乎有無盡的鋒芒,然而隻是一瞬便斂去了,“隻要鄭母妃自己不後悔便夠了。”
這話到了最後聽出來些恨恨之意,但是鄭玉磬卻並不在意,見著蕭明稷的影逐漸消失在視野中,略鬆了口氣,宮人們還不敢進來伺候,任由一個人坐在榻上發愣。
如今的錦樂宮沒有自己的親信在,即便是做了太後也不方便,但是如果自己不做這個皇太後,便是要求出宮,蕭明稷也會像是對待溧那樣,明麵上虛假意地答應,而實際上一旦得手,就出了真麵目。
太上皇如今病重,如今的皇帝為了彰顯自己的孝順,一直都是讓阿爺住在紫宸殿沒有挪,自己另外尋了宮殿住下,蕭明稷自然不想見他的父親,但是虎符卻遠比一個子重要,他不會認不清這些。
……
趙王蕭明燁回京勤王的途中被突厥奇襲後方,連忙向長安的父兄求援,他封地裏的士兵無法抵突厥可汗之子帶來的那些虎狼,就連在後宮之中的鄭玉磬也有所耳聞,蕭明稷倒是沉得住氣,至今也沒有安排與太上皇
相見。
長安城外,皇帝的手足同胞連連告急卻得不到今上的回應,然而長安城,天子忙著肅清舊臣叛逆,一時間像是騰不出手來,支援自己的弟弟。
勳貴之中人心惶惶,當年的聖上本不大熱心與他們這些人結親私,而今上的子,別說是當年半點分沒有,就算是有,如今也未必會有麵可言。
新君下甚嚴,對近,更不讚同朝廷員被紅堆腐蝕,新上任三把火,往日違背朝廷令狎的浪王孫與常聽清倌唱曲彈琵琶的文人雅士雖然知道長安重新恢複了寧靜,但也不敢在皇帝剛繼位的時候去風月場所。
所以秦樓楚館的生意難免蕭條了許多,沒有那些願意捧場的貴人,生意雖然說是更合乎朝廷的規矩,然而那流水上便不好看了。
畢竟馬無夜草不,一本萬利的買賣大則竊國,小則獄,沒有那些不大合法的收,其實也算不得是好事,姑娘們保養自己的花費也不是小數,每月虧損也不是什麽好事。
而蕭條了半月之久的清平樓,今日卻迎來了一位不起眼的貴客。
白日裏本來便沒什麽生意,清平樓已經閉業半日,專門為了恭候這人。
清平樓的老鴇雖然說雲裏霧裏,不知道這是哪一路的神仙,從前居然毫沒有過集,但也清楚越是這般故弄玄虛的越是不敢在皇帝麵前留把柄、又想尋找刺激的大。
聽說皇帝在的時候養了一批謀士武將,如今個個都是從龍之臣,自然有那等心的人。
布青轎停在了外麵的側門甬道,旁邊跟了許多帶刀的侍衛,一個個麵冷得很,不像是來喝花酒的,卻像是來殺人的。
一個麵白無須的侍從掀開了簾子,請一位白郎君從步出。
那位白郎君與平日裏來玩的高略有些不同,他比大多數的高顯貴看起來更為年輕,麵上並無多張神,也沒有沾染什麽脂氣息,步履沉穩,環顧四周,與側的人吩咐了些什麽,那個侍從才上前叩了側門,放人進去。
“公子,您來了怎麽也不說一聲,”老鴇候在這已經許久了,見過許多人,知道今日是個大生意,就算是冷臉的貴人也是財神,不在乎熱臉去冷板凳,拿出職業的微笑討好,埋怨道:“娘子們還以為您是瞧不上們,今日不來了呢!”
當然人來與不來,這包場的費用都是要給的。
“我一瞧您這陣仗,就知道家裏定然是在聖人邊做事的將軍。”
老鴇心有餘悸,蕭明稷來的前兩日就吩咐人清掃過一番,那個掘地三尺的陣仗把嚇了一跳,以為是有人來查賬,而不是來尋歡作樂的。
“皇帝邊做事的,也會過來玩樂嗎?”
蕭明稷聞言微微皺眉,他清場固然是有擔心親信看見的意思,但是也並不代表他希自己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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