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后家中也煊赫得很,若不是爭寵致使圣躬染疾,還不至于被廢為庶人,后來圣上微服出游,去寺院見了兩三回,便肯接回宮,朝中臣子都是稱贊皇帝的仁德,卻沒人想過的境。
哪怕皇帝只是想給一個四妃的位置,但被廢了的元配皇后與繼室中宮之間,若是不稍微俯低遷就些,外人也是會議論的。
但這些事都已經忍過去了,如今只在太后與圣上之下,一國之母,何其尊貴,膝下又有皇帝現下唯一的養子,宮中嬪妃有許多是引薦上來的標致人,日子本該是越來越順的,可偏偏又遇上了一個云瀅。
長膺想走過來勸皇后消一消氣,他平常得心修飾一番才更有幾分圣上的神韻,如今不細看,其實同皇帝也不算太像。
“我有多久沒見過家那麼高興了,”皇后看見他過來,忽然自嘲一笑:“家上一次失態我記得還是在甘十二年,那一天是我的千秋節,北邊的將領驅逐胡虜三千里,他難得喝醉了,留宿在坤寧殿里,還和我說了許多話。”
長膺一怔,那個時候他還不能接到像是皇后這樣的人,因此也搭不上什麼話。
皇后打量了一眼他,眼神里多了些的神采:“那個時候多好,他拿我當知己,和我說許多不會和嬪妃們說的話,后宮那些娘子只知道如何爭寵討陛下歡心,哪怕我生得不如們,可說起這些朝堂上的事來誰也比不過我。”
可是現在,他已經將自己視作陌路,或許還有幾分疑心,覺得自己會害他的孩子。
長膺難得見圣人這樣有興致,他有些后悔沒能涂抹一番,讓自己看起來更像圣上一些。
“可是他后來漸漸就不肯往廷來了,也不肯同我合房了。”
皇后看著長膺的臉,心里想著另外一個人,皇后有宮中獨一份的榮耀,侍寢與否都不用在彤史上寫明,這除了先皇后與,大概也只有云瀅有過,就像是這些時日的進簿,貴妃同圣上夜夜同寢,難道兩三日才合房一次嗎?
那于云瀅而言或許是榮耀,但是沒有人比更清楚,這樣的榮耀卻是天子輕松了許多,當他不再期待中宮嫡出的皇子,就再也不用違逆自己的心意同有夫妻之間的事。
反正皇后是不必上檔記錄的,太后只要知道初一十五皇帝還是會過去就,如今圣上親政多年,就連初一十五的大日子,太后也不好總去說他的。
有一碗佛米,那是夜里寂寞子的陪伴,睡不著的時候就數一數,聽一個響,不過皇后的佛米略有不同,每次圣上來過,才會放進去一粒,夜里數著的時候常常還沒有困意,佛米就已經數完了。
長膺心思微,他剛想俯低子,卻被皇后按住了肩,搖搖頭:“外間還有人,今日就不必了。”
“再過些時候又到了本宮的千秋節,我也又老了一歲……”皇后想一想,人過來拆發髻:“過幾日等家氣消了,吩咐人去請家來吃我的席,今年也不用大辦,告訴尚宮一聲,不必大費周章。”
……
夏日的風雨陣仗大,但好在皇帝回來的時候雨才剛開始下起來,上微沾了些泥點,換了裳也就好了,室門窗閉,兩人讓侍掌燈,坐在羅漢榻上看書也不會覺得膩煩。
云瀅察覺到圣上回來后似乎有一點心事,或許是太后同他說了些什麼,但圣上不同說,云瀅也不會主去問,只是有模有樣地烹茶。
太后今日沒有道理不高興,母子二人若是有什麼談得不順心的地方,那一定與太子人選還有他的母親有關。
或許在旁人看來,圣上對河間郡王是十分賞識的,也允準了大臣們的提議,有意冊封他為太子,若說哪里別扭,那可能只是因為不是圣上親子,然而云瀅總覺得家不是這樣想的。
一有孕,圣上便是前所未有的歡喜,只要能生出一個皇子,家是必然要改立親子的。
圣上看著醫書,在看著皇帝。
室的熏香已經全撤了,唯有一爐茶香,燭溫暖,影灑落在散發著徽墨氣息的書卷上,和而明亮,然而一個兔子的手勢剪影突然映在紙上,正落在圣上要落筆的地方。
“貴妃這樣瞧著朕做什麼?”圣上含笑問道,知曉是無聊了,想要同他說幾句話,他將筆擱在一側,抬眼去看:“不去仔細看著茶,一會兒火燒得旺起來小心干了。”
現在不能吃茶,煮來也是要他吃的,圣上對茶的口味還是很挑揀的,也曾手把手教過云瀅這些茶道上的事,但云瀅卻不以為意,見圣上的目落到了上,笑地在他面上啾了一口。
“七郎在誰小心肝呢?”
換了一素淡的家常,只拿他送的玉釵綰發,厚的青大半都是散著的,云瀅著他,目里著狡黠:“我這樣看著家,當然是因為家生得合我心意呀。”
郎君專心致志做一件事的時候最好看,有時候也不免為所迷,盡管這種實話只會得到一句“油舌”的回應。
今天圣上同說話時總是說貴妃如何如何,連帶著侍和宮人也不娘子了,有事來問的時候都稱貴妃,弄得云瀅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圣上怎麼總這樣我貴妃,我現在聽了還覺得有一點不習慣,”云瀅以手支額,面上有些慨:“現在外頭天黑,回想起引臺上的事,就更像是在做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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