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挪威玩了幾天後,他們才回國。
回國後的第一晚,景禾璠約了宋蘅見麵,說有樣東西要還給。
宋蘅走進約定的街角咖啡廳,一眼就看到了早就等在位置上的景禾璠。
宋蘅笑了笑,走過去在景禾璠的對麵坐,“你找我有什麽事?”
景禾璠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在宋蘅左手上閃閃發的鑽戒,眼底不閃過一抹黯然。
他早就看過盛無妄發在朋友圈的照片,自然知道這枚鑽戒意味著什麽。
“我想還你一樣東西。”景禾璠將一個長方形的盒子放到宋蘅麵前。
宋蘅好奇地打開盒子,發現裏麵是一把折得整整齊齊的傘。
“這是……我的?”宋蘅遲疑道,並不記得自己給景禾璠借過傘。
“我們在一個學校讀書的時候,你在一個下雨天借給我的,我一直忘了還,最近整理舊的時候發現了它。”景禾璠淡淡地解釋。
對於景禾璠所說的事,宋蘅一點印象也沒有。
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他說的應該是在被忘記的那段記憶裏。
宋蘅笑了笑,“一把傘而已,你不說我都忘了,還麻煩你專門走一趟還給我。”
“不麻煩,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景禾璠裝作輕鬆地笑了笑,但角卻有一不下去的苦。
有人說青春時的暗難以窺見天,除了你自己被困在原地默默堅守,無人會在意。
現在景禾璠深有會。
是啊,在別人看來,這隻是普通的一把傘而已。可這把傘卻被他放在臥室的玻璃櫃裏珍藏了很多年,讓他在那場青春的大雨裏走了十年,都沒有走出來。
他這些年一直在跟盛無妄較勁,但當看到照片上宋蘅幸福的樣子時,他一瞬間就放下了。
也是時候該放下了。
“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宋蘅站起。
景禾璠苦一笑,“不喝完這杯咖啡再走嗎?”
宋蘅搖了搖頭,指了指外麵的車,“不了,還有人在外麵等我。”
景禾璠順著指的方向看過去,一眼就看到盛無妄停在外麵的車。
“你,現在幸福嗎?”景禾璠突然忍不住問。
宋蘅愣了愣,隨即點了點頭。
“那你一定要一直幸福下去。”
“謝謝,你也是。”宋蘅回了景禾璠一個禮貌溫婉的笑。
看著手中的傘,好像明白了什麽。
但什麽也沒有說,就離開了。
景禾璠目送著宋蘅離開的背影一直到消失,才收回視線。
他垂眸看了眼還沒來得及喝的咖啡,麵無瀾地站起,走出了咖啡店。
昨天,他答應了景玉娶徐。
他以後會幸福嗎?他不知道。
……
宋蘅準備在墨詩姩舉辦完婚禮後,再回S市跟宋耀洲商量和盛無妄舉辦婚禮的事。
在陪墨詩姩定製婚紗的時候,宋蘅收到了一條陌生人的好友申請。
申請備注上寫著:如果你想知道四年前發生了什麽,我可以告訴你。
直覺告訴宋蘅對方來者不善,但宋蘅還是忍不住通過了對方的申請。
很快,對麵就發了一個地址過來。
以及一句話:【到這個地方來,這裏會告訴你真相。】
宋蘅輸一行字:【你這麽鬼鬼祟祟的,我憑什麽相信你?】
對方回道:【我隻不過是同你,不想看著你就這麽被盛無妄蒙在鼓裏罷了。但我怕被盛無妄報複,所以才用這種形式來告訴你真相。】
【你可以不信我,但我敢保證,隻要你想起四年前發生的事,你絕對不會再答應嫁給盛無妄。】
宋蘅呼吸微頓。
把對方發的地址查了一下,發現隻是一家普通的私人影院。
究竟是什麽事,要到這種地方去說?
看著包間的門,宋蘅手心裏微微地沁出了汗,心跳也在莫名地一點點加快。
此時的腦海中有兩個聲音在爭吵戰。
一個聲音說,不要相信這個陌生人的鬼話,他肯定不安好心。你現在過得不是幸福的嗎?為什麽一定要糾結過去發生的事呢?忘記了的事就讓它被忘記吧!
另一個聲音說,萬一他說的是真的呢?你難道就不好奇你哥和盛無妄到底對你瞞了什麽嗎?與其以後追悔莫及,不如現在就把事全都弄清楚。
宋蘅選擇聽從第二個聲音。
對方說的到底是真是假,親眼看了以後自有分辨。
如果不去,以後心裏肯定會一直想著這件事。
宋蘅看了一眼跟在自己後的保鏢,深吸一口氣,推開門。
一個二人間的私人影廳映眼簾,裏麵沒有人。
昏暗的線中,可以看到一塊幾乎占據一整麵牆的投影屏。
宋蘅皺了皺眉頭,給對方發去一條消息:【你在賣什麽關子。】
對方很快回複:【宋小姐,我不會傷害你。但我想真心地提醒你一句,接下來的東西,還是不要讓別人看到為好。】
宋蘅想了想,對跟在後的保鏢道,“你們在外麵等著,沒有我的允許不許進來。”
然後,關上了門。
盛無妄忽然覺到一陣莫名的心慌,好像有什麽不好的事即將發生。
他忍不住給宋蘅打了個電話。
接連打了兩個宋蘅都沒有接。
盛無妄的眼皮跳了跳,自從他和宋蘅和好後,宋蘅就從來沒有接過的電話。
盛無妄轉而打給宋蘅的保鏢。
保鏢知道他和宋蘅的關係,也不瞞什麽,直接告訴他:宋小姐一個人在私人影院看電影,但來的路上看起來有些心事重重。
盛無妄心中思忖:宋蘅不應該在陪墨詩姩看婚紗嗎?怎麽會突然一個人去看私人影院電影?而且還不接他的電話。
盛無妄越想越覺得心慌,從保鏢口中知道地址後,他迫不及待地開車直往影院趕。
宋蘅剛走到影廳中央,投影儀就自亮起,照在了投影屏上,然後開始播放一段視頻。
這段視頻的拍攝時間是在晚上,所以畫麵看起來有些暗。
但能從畫麵中辨認出,視頻的拍攝地點是在一間監獄宿舍裏。
宋蘅忽然覺得有些呼吸困難,好像有什麽東西即將破土而出。
渾不自覺地繃,眼睛死死地盯著屏幕,生怕錯過了什麽。
屏幕中,一群穿著統一服裝的囚犯把宿舍裏一個正在睡覺的人從鐵架床上暴地拖了下來,帶進了衛生間。
接著,嬉笑聲、辱罵聲和拳打腳踢的聲音,從全景音響設備裏約約傳了出來,並隨著鏡頭的拉進逐漸放大。
——“薑花,知道我們為什麽要打你嗎?”
——“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求你們繞了我吧。”人死死地護住肚子,毫無尊嚴地趴在地上向們求饒,
——“啪!”
為首的囚犯用力地扯起人的頭發,往臉上甩了一個響亮的耳。
“不知道?那我告訴你,因為你肖想了不該肖想的人!你也不照照鏡子,你也配喜歡盛爺?”
“就憑你也敢妄想做盛夫人?倒都沒人要!打死你這種不要臉的人,看你還敢不敢喜歡盛爺!”
——“啊!痛!不要打了,求你們不要打了……我不喜歡盛無妄了,我再也不敢喜歡盛無妄了……”
形瘦削的人抱著頭和肚子瑟在廁所的角落裏,毫無反抗之力地承著肆意毆打和刺耳辱罵。
可的求饒不僅沒有換來半分憐憫,反而讓落在上的拳腳更加集……
宋蘅死死地盯著屏幕上正在不斷上演切換的畫麵,如同被定在了原地。
臉死白,抖,開始不可自控地發。
的腦海中仿佛鎮著一口古樸的大鍾,隨著鍾椎用力一撞,“鐺”地一聲,無數被封存的記憶片段爭先恐後地衝破封印,呼嘯著湧的腦海!
那些殘破不堪的記憶和從音響設備中發出的聲音相互印證,一瞬間,宋蘅隻覺得眼前天旋地轉,分不清自己何方,是在現實裏還是回憶裏。
好像回到了監獄裏,耳邊全是辱罵毆打的聲音,一瞬間又好像站在景家的宴會大廳中,眾目睽睽之下,盛無妄往頭上淋了一杯紅酒,恍惚中,是盛無妄把按在浴缸裏……
“啊!”
宋蘅不由自主地尖一聲,抱住突然刺痛不已的腦袋。
“不、不要!不要!!”
哆嗦,喃喃著,渾渾噩噩地往後退去,然後狼狽地摔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