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瀾去見梨落了。

提前與梨落知會過，因而在半道就見著了前來接應的梨落。

時隔一年，兩人再相見都不免激。梨落紅著眼眶，拉著裴清瀾有些手忙腳地給換上新的裳。

原先的宮裝太過扎眼，換上普通裳便低調許多。

登上新的馬車后，梨落坐在裴清瀾對面，言又止地看著閉目養神的人兒。

的視線太過灼熱，以至于裴清瀾不得不睜開眼“怎麼了？”

梨落猶豫著，問道“阿姐……你是和陛下……吵架了嗎？”

不然怎麼這會兒來見，還的。

裴清瀾有些神地笑了笑，意味深長道“。”

梨落費解，不由想若是真的吵架了，等陛下找過來會不會遷怒自己。

“……你放心吧，我與他沒事。”裴清瀾安完，又闔起眼睡去了。

梨落將信將疑，安靜了一會兒，又絮絮叨叨說起那里等事來。

裴清瀾原是有一搭沒一搭聽著，漸漸來了興趣，索坐到邊。

末了，裴清瀾雙眸發亮，興致道“你那些小郎君，可得也讓我瞧瞧。”

梨落輕輕“啊”一聲，遲疑道“阿姐……這不妥吧。要是陛下知道了，我……”

“放心，有我呢。”裴清瀾握住的手，不再許爭辯。

梨落張了張口，最終沒有多說什麼。

—

裴清瀾在梨落那里過了幾日的瀟灑日子。

也不需要做什麼，整日便在梨落邊看忙生意。跟著裴清瀾這麼多年，梨落的眼也相當刁鉆毒辣，總是能選出最特別的料來，每每上新便一售而空。

燭下，裴清瀾看著梨落練地撥弄算盤。若非地點不對，還真會恍惚是否會到了從前。

從前還在府中時，梨落也時常會在邊算著賬，計劃著兩人還需多銀兩才能離開。

裴清瀾收回視線，垂眸想，這樣便很好了。

“阿姐在想什麼？”梨落收起賬本，便看見裴清瀾低著眼若有所思的模樣。

裴清瀾抬眸，笑眼盈盈“我在想……明日你可否請小郎君們來府上了？”

梨落咳嗽一聲，道“這個嘛……”

……

等蕭言舟找來時，正與梨落坐在一，跟前是幾位赤著半的男子在角斗摔跤。

裴清瀾一手搖著扇子，笑得兩眼彎彎如月牙，全無正形的樣子，像極了紈绔公子。

兒沒注意到后那道的視線，倒是梨落先反應過來，回眸看見沉著臉的蕭言舟，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跌下去。

用手肘搗了搗邊的裴清瀾，后者只掃了一眼，又收回視線專心看人打斗。

梨落輕嘶一聲，躡手躡腳地先跑了。

裴清瀾悠悠回神，見邊的梨落不見了，還奇怪了一下。

回過頭尋找，終于看見了黑著臉的蕭言舟。

裴清瀾怔了怔，牽一笑“啊……你來了？”

蕭言舟冷笑“我若是不來，你怕是要徹底忘了我了。”

盡管如今他臉沉如水，語氣也森寒可怕，但裴清瀾莫名覺得蕭言舟像極了幽怨婦人。

而就像是花心不著家的郎君似的……

裴清瀾有些心虛地咳嗽一聲，打手勢讓那些還在角斗的郎君退下。

“陛下不是說……我去哪兒都行嗎。”

蕭言舟緩緩靠近，影覆來將蓋住。

“那孤也不曾說，你可以來找別的男人。”

裴清瀾仰著頭，眨眨眼無辜道“可是陛下，我只是……只是看看他們罷了。”

“不信你問梨落！”

蕭言舟垂眸看“？孤晚點再與算賬。”

裴清瀾還想再說什麼，忽而被打橫抱起。低呼一聲，連忙抓了他的襟。

蕭

言舟臭著臉將人抱走了。

梨落躲在一邊看，見蕭言舟沒真的來找自己，不由松了口氣。

又慨，裴清瀾與從前真的不一樣了。

活潑了許多，也不像從前那樣，時時刻刻都不能出錯。

梨落又瞧了一會兒，確認蕭言舟不會回來了，這才放心地走出藏之。

然剛邁出幾步，就被人扯住了后領。

梨落提心吊膽回眸，看見了面無表的衡書，松了口氣，嗔怪道“你做什麼，嚇我一跳。”

衡書淡著聲“陛下讓我告訴你，今后這里的清倌兒都要被送走了，你好自為之。”

梨落一愣，隨后哀嚎一聲

“別啊——”

—

回京的馬車上，蕭言舟一路沉默，看起來冷淡疏離，可手又箍著裴清瀾的腰。

后者不免心虛，絞盡腦想著該說些什麼。

馬車顛簸了幾下，裴清瀾面微變，皺了皺眉頭。

察覺這點細微反應，蕭言舟低眸，忍不住問“怎麼了？”

裴清瀾抿了抿，慢吞吞道“說不好……”

“就是覺不太舒服。”

說話時，手搭在小腹上。

蕭言舟默了一會兒，忽然道“該不是有孕了吧？”

“啊？”裴清瀾迷茫，還不等解釋一二，就見蕭言舟去傳隨行醫。

馬車停在半道，醫在跟前面凝重地診脈，蕭言舟則在一邊略顯張地盯著。

半晌，醫收回了手，胡須下的了，似是在思索著措辭。

蕭言舟擰眉“皇后怎麼了？”

醫咳嗽一聲，道“娘娘這幾日飲食不加節制，脾胃略有損傷，才會有不適。”

“至于有孕……臣不曾診出。”

簡單來說，就是裴清瀾在梨落這兒有些放肆了，吃壞了肚子。

面頰微紅，抬眼看向

蕭言舟。

后者無言，摁了摁眉心“下去吧。”

醫應是，留下一張調理的方子退下。

蕭言舟仍有些執拗地盯著的小腹瞧。

裴清瀾默默側過，避開他的視線。

“陛下……？”

輕聲，抬眼時對上他有些暗沉的漆眸。

蕭言舟瞇了瞇眼，像是疑似的嘟噥了一句

“怎麼這麼慢……”

裴清瀾后頸無端有些涼意。

—

將皇后“捉”回去后，蕭言舟在藻宮里一連呆了七日。

若非迎來了子科舉的殿選之日，恐怕他還要呆得再久一些。

這日殿選是帝后一同主持的。

殿下依次站著選的郎們，照例是蕭言舟來發問，裴清瀾偶爾會補充一二。

到了快結束時，見到了蔻枝。

還真如信中所說，們功在京中再見了。雖說蔻枝選殿試的位次并不算靠前，但能選已是不易。

兩人心照不宣，短暫的視線相接后便別開眼。蔻枝低著頭，態度恭敬地回答起蕭言舟的問題。

最終蔻枝獲得了一個七品職，留在了京里。上任前一日，被皇后召宮里，兩人說了一夜的話，直到早朝的時辰快到了，皇后才將放出宮去。

許是因為一夜不曾合眼，待下了早朝用早膳時，裴清瀾剛吃了幾口，便到一陣惡心。

蕭言舟立時張地宣了醫，擔憂之余又有些期待。

他目太過殷殷切切，裴清瀾失笑道“陛下還是別多想了，萬一又是吃壞而已，豈不是白高興？”

蕭言舟顯然沒將的話聽進去，醫進來時，他依舊在旁盯著，將那醫盯得張不已，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

醫為裴清瀾診脈片刻，隨后眉頭微抬，面喜。

“恭喜陛下，恭喜娘娘……”

“皇后娘娘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