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璃坐起,將搭在榻邊的褐短打穿好,又低頭在腳腕上系鉛塊,最后在手腕和小纏好布做防護之用。除了鉛塊,其余皆是南境軍上下統一的軍服。現下不是戰時,盔甲那種貴重的軍備通常不會下發,平日里練兵時也都是穿著這種常服。
營帳里有一盆冷水,穿戴好以后,蕭璃走到水盆前起幾捧冷水潑到了臉上。冷冰冰的水打在臉上,蕭璃冷的一激靈,人也清醒了。
掀開簾子走出去,外面已是晨熹微,火頭軍已經開始生火造飯。蕭璃一邊著眉心,一邊往演武場走去,抬著菜經過的火頭兵見到蕭璃,紛紛打起招呼:“小將軍!”
蕭璃點點頭算是回應,然后走進了演武場。走到兵架旁邊,拿起一把紅纓槍,上下看了看,然后猛地刺了出去。
秦義來到演武場的時候,比武場那邊已經圍了不將士,他走近一看,見被圍在中間的正是蕭璃。
手拿最重的那柄紅纓槍,剛剛一個橫掃千軍,把他手下一個頗有些功夫的參軍給掀翻在地,掃出了戰圈。
周圍的將士見參軍被打敗,紛紛發出了哄笑聲。
蕭璃將紅纓槍重重立在側,額上晶瑩的汗珠順著臉頰淌下,隨手了,然后說道:“下一個!”
“我來我來!”一個將士打贏了其他躍躍試的兵將,到了最中間,正想對蕭璃放幾句狠話,冷不丁地看見人群外面無表地看著自己的自家將軍,狠話一下就憋在了里,上不去下不來。
“將……將軍。”將士磕磕絆絆地說。
眾兵將們聞言,紛紛回頭看去,剛剛還熱火朝天的比武場瞬間就涼了下去。
“晨訓已經結束了?”秦義背著手,冷冷問。
“……”他們不敢回答。
“知道沒結束,那還不快去?!”
“……是!”眾將士們如蒙大赦,趕作鳥散,可他們的耳朵跑得不夠快,因為他們接著聽見自家將軍冷酷的聲音:“訓練翻倍,然后才可用朝食。”
“是!”眾將不敢抱怨,連聲稱是。
頃刻間,剛才還算得上擁的比武場已經變得空,只余蕭璃一人還站在原地。
秦義看著蕭璃,微微皺眉,問:“又做噩夢了?”
蕭璃隔著服輕輕了頸間的玉墜,對秦義搖搖頭,說:“是個好夢。”
秦義瞇了瞇眼,走到兵架旁,出一長木,回頭對蕭璃說:“我陪殿下打一場。”
當霍畢和范燁完了各自的晨間練習,來到演武場想比試一番的時候,就見到演武場里的將士們都在往比武場那邊兒瞄,順著他們的目看去,兩人正好看到蕭璃被秦義一子打得趴在地上,本應該握在蕭璃手里的紅纓槍飛落在遠,校場塵土飛揚,蕭璃趴在地上,著氣,臉上一道灰印兒一道汗痕,像個落水的花貓。
霍畢與范燁對視一眼,向兩人走去。
*
長安城,繡玉樓
又是一年科舉時,繡玉樓也滿是出來際的士子們。頂樓上最好的那個包間里,王繡鳶托著腮,過欄桿往下看去,抱怨道:“哎,怎麼一個好看的都沒有。”
“王繡鳶,這快兩年過去了,你怎的還這般淺?”崔朝遠一收扇子,敲在王繡鳶的腦袋上,說。
“已經快兩年了嗎?”王繡鳶捂住腦袋,沒去理會崔朝遠,反而看向在一旁默默飲茶的謝嫻霏。
謝嫻霏懶得出聲,只隨意點了點頭。
“阿璃已經走了快兩年了哎!”王繡鳶絕道:“是不是在南境玩得太瘋,已經忘了我們啊,為何還不回來?”
“確實,這兩年南詔全無調兵遣將的痕跡,照理說,陛下該讓阿璃回來了吧?”呂修逸開口說道。
“阿鳶,你兄長何時到?”謝嫻霏放下茶杯,問。
“喲,倒是難得見到阿霏對一個男子這般期盼。”崔朝遠眉弄眼。
“你若不期盼,大可現在離開。”謝嫻霏懶得多說話,眼神都沒給崔朝遠一個。
崔朝遠……崔朝遠自然是不會走的,今日他們來繡玉樓可不是為了給阿霏捉婿,是專門等王繡鳶的兄長,剛回長安不久的大理寺卿王放的。
當然,這事兒,還要從一年前說起。
那時離蕭璃去南境剛過了一年,沒了長樂公主,長安城的熱鬧都了許多。而且,也不知是因為山高路遠難以傳訊,還是因為別的什麼,這一年也沒有蕭璃的什麼新鮮事兒傳到長安。
本來以長安百姓和達貴人們對蕭璃的了解,這位公主即便去了南境也不會消停才是,沒想到竟然真的安安分分一年沒鬧出什麼幺蛾子。
同樣的,一年沒扣公主的食邑,就連榮景帝都有了那麼一點兒不習慣。
而就在全長安都以為公主長大懂事了的時候,一個是破驚天的消息,由黎州別駕送進了長安。
黎州別駕送來的,是十八個當以極刑的犯人的卷宗。
按照大周律,凡事涉大案,須以死刑的案子,其案宗皆需由史臺,刑部和大理寺三司審核無誤,返還地方后,方可刑。
這往往每年,每個州府送上的案卷都不算多,幾乎沒有一次超過一手之數的,更別說一次送了十八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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