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英像是收到某種刺激后發作的神經病人，還在那里尖聲念叨著。

可南笙卻已經聽不見別的聲音。

那一聲“你本不是我兒”反復在腦海中回著，攪得思緒凌，腦仁生疼。

不是沈秀英的兒？

怎麼可能不是的兒！

是聽錯了嗎？還是沈秀英瘋了？為了周俊博，連這種喪心病狂地謊言都能說得出口。

南笙緩緩轉過，看著那個有幾分瘋癲的人，眼中全是不可置信：“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不是你兒？”

“對！”沈秀英滿臉是淚，雙目通紅，“南笙我告訴你，你本不是我親生的！”

“你就是南懷安在外面的野種。我自己的孩子一落地就沒了！”

“我是對你不好。可南懷安死了我也沒拋下你不管。不你欠我的，你們父母都欠我的！”

“我給你一口吃的，把你養的，你就該好好報答我！”

話語中全是篤定，不像是在編謊話。南笙一時也有些發懵。

沈秀英說自己的兒一落地就沒了？那又是誰？

當年也懷疑過自己是不是沈秀英親生的，所以后來工作有錢后，拿了沈秀英的頭發去做過親子鑒定。結果顯示兩人的確是母關系。

可沈秀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認知？

“你……”南笙想開口問，可剛一張就覺一氣窩在口那里，令窒息。

大腦一陣暈眩，四肢冰冷發。小腹也跟著墜痛起來。南笙往后“哐當”一聲靠上門板，勉勵支撐著自己不摔倒在地上。

外面走廊這時有腳步聲傳來。接著背后的房門被敲響，是剛剛聽到沈秀英尖后，不放心趕來的于宏達和王新建。

“南笙，用不用幫忙？”

“小南，怎麼回事？你們有話好好說。”

冷汗順著額頭滾落，南笙覺越來越糟糕，甚至視線都開始有些模糊。很想讓他們兩個進來幫忙，但卻怎麼都發不出聲。

沈秀英抱著周廣超痛哭，本沒發現的異常。

外面兩人聽不見回答，拍門聲更有些急促。

小腹那里一一的疼。南笙咬著牙，幾乎是用盡最后一力氣挪到了旁邊。

房門沒上鎖。幾乎是在移開的同時，門就被外面兩人推開了。

南笙已經靠著墻坐在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發出聲音沒有，只磕磕絆絆地沖著兩人說道：“醫……醫院，肚子疼……”

然后就兩眼一黑，沒了意識。

…………

南笙在疼痛中覺到自己的靈魂一半沉在深淵，一半又飄浮在天上。

黑暗似乎將帶到另一個世界，可的卻并沒有完全離現實。

焦急的人聲，救護車的鈴音，還有嘈雜的腳步……混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最后又歸于平靜。再后來，似乎沒那麼難了，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時間也不知走過多久。等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天黑。

所在的屋子里點了盞夜燈。昏黃的線十分和，既不妨礙視也不會刺眼。

南笙腦子有些昏沉，足足過了一分鐘才明白過來，自己應該是在醫院的病房里。

坐在一旁的男人發現已經清醒，將看到一半的文件隨手放到旁邊，湊了過來：“醒了？覺怎麼樣？”

霍霄目炯炯，畔不自覺便流出幾分笑意。

南笙應上他的視線，和他對視了幾秒，然后閉了閉眼：“覺渾都沒有力氣。”

“想吃點東西嗎？”霍霄手過去，探了探額頭的溫度。膩的一片冰冷，沒有發燒。南笙剛送來的時候溫度稍微有點高，現在看來是沒事了。

“我不。”聲音有氣無力的。

可他卻堅持：“不也吃一點吧，你需要營養。”說完起往門口那邊走，和外面的人代了一通才返回來。

南笙沒再反對。等人重新挨著坐下后，才問道：“醫生怎麼說的？我是不是得了闌尾炎？”要不怎麼會肚子疼。

“不是。”霍霄邊說著，邊不自覺地咧開。“那個啾啾……”他話說一半卡在那里，抬手猛了兩把臉才繼續道，“我跟你說個事，你別激。”

南笙第一反應是自己病的很重。但看著他這高興的模樣，又覺得不是。這會兒整個人都疲憊的不行，于是也沒急著追問。

然后就看見霍霄猛地站起，驢拉磨一樣原地轉了四五圈后又突然停下。

“那個……啾啾……”他在病床前蹲下，只出個腦袋在上面，“真的，你別激。”說完又了把臉，還“嘿嘿”地傻笑了兩聲。

南笙：“……”不激，但是覺得自己快沒耐了。是真的哪里都不舒服。

好在霍霄沒繼續風。他狠狠吸了口氣，用一種輕且鄭重地語氣說道：“啾啾，你真的懷孕了你知道嗎？我就要當爸爸了。”

接著又是一陣傻笑：“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