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廷站得最遠，看著自己主子傷心這樣，滿臉無措。

那個人過世。

主子這麼難過嗎？

可主子之前不是說，他才不會在意那個人嗎？

好半晌過去，陸清衍才松開手，將手心玉佩小心收好，眼神依舊沒有半魂魄“門主在何？”

龍牙和龍月微愣。

沒有稱呼舅舅，而是門主。

龍牙“在七叔的客棧。”

“我那兄長呢？”

男人低垂著睫，眼底看不出任何緒，但龍月能看得出來，那是沒了魂魄的模樣。

所以，夫人真的，這樣沒有了嗎？

想到這事，龍月心里也說不出的難。

甚至到了現在，也覺得恍惚，總覺得一切都是假的，這些時日發生的全部，尤其火漫天的火葬場，全是假的。

可同知大人的話。

董照的話。

前來傳話之人說的話。

一字一句，都證實了全部。

夫人，真的不在了。

“眼下，不知道。”龍牙回答，語氣小心翼翼，察覺到一抹森目，“我這就人去打探。”

龍牙剛剛走出書房，察覺到一殺意，子一側躲閃，砰的一聲，一只暗箭從不遠飛來，直直刺他旁的門框上。

龍月和龍廷立刻警惕。

陸清衍猛地抬眸，便看見被箭矢釘在門框上的字條。他似乎想到什麼，起沖過去，將字條取下，作快到龍牙愣了下。

“你們不仁不義，三番五次，我會用整個神機門給們獻葬。”

“陸清衍，你和你舅舅自找的。”

沒有溫度的文字，他卻到了無盡的怒意，男人心口猛，不是因為對方要用整個神機門獻

葬，而是葉寒霜和葉秋漓，真的過世了，是嗎？

陸清旭口吻送來的信。

如此憤怒。

再次證實已死之事。

夜是濃郁的黑，陸清衍呼吸抖，口簌簌往下墜落，整個人近乎要死掉，手撐在門框，冷白手臂上，青脈絡凸起，高大的子控制不住地彎了下去。

眼前一片模糊，他哭了笑，笑了哭，最后撐起子，目視前方時，活像個死人。

模糊散去，清明時眼前出現一個人。

鄒恒看著悲戚發瘋的人，微微皺眉，有幾分于心不忍，但不多“此事，是舅舅的錯，我沒有料想到，葉寒霜有本事反抗那些人。可我，也未曾想過要真正傷害誰，若不是隨意反抗，事也不會這般。”

陸清衍看著他，一雙深邃的桃花眼，漆黑無邊，宛若深淵，里面裝著漩渦，能將人徹底吞噬。

鄒恒繼續說“再者，你們本就沒有什麼，葉寒霜也并不在乎你。事已經這般，只能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和陸清旭那邊，說些緩和的話。”說完，他長嘆了口氣。

——本就沒有什麼。

——不在乎他。

——事已經這般。

好輕松的話，好事不關己的話。

陸清衍一直都知曉。

他舅舅鄒恒，是個涼薄之人。

眼里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重振鄒家族門風。

至于其它的，他幾乎都不放在眼里，一個鑄造兵

的天下，一如鐵，冰冷得沒有毫溫度。

可此刻從他里說出這句話，陸清衍只覺陌生，角扯起一抹冷笑，將剛剛取下字條甩在鄒恒臉上。

“緩和？”

“兩條人命，就這麼沒有了。”陸清衍的一字一句，說得無比冷靜，可除去冷靜表面，心早已碎一片，“不打招呼，和七叔里外應和，背著我帶走葉秋漓和葉寒霜，你到底在想什麼？”

“陸清衍，我是你舅舅！”鄒恒試圖用長輩將陸清衍質問下去，“我說了，我沒想傷害誰！”

“葉秋漓在醫館忙了這麼多日，染了疫病，又驟然小產，那樣的子，你把人帶走，和要了別人的命有什麼區別？”

鄒恒臉微變。

“還有寒霜”

齒沾到這兩個字，陸清衍只覺全冰冷，沒有半分溫度。

他聲音控制不住暗啞，“，最在乎姐姐。親姐生死不明，又被人莫名其妙擄走，你如何不拼命反抗？”

陸清衍都不敢想。

是怎麼拼盡全力，殺掉神機門的人，帶著的姐姐，躲到寺廟，又從寺廟往潿州城走。

那一路，如何走的。

鄒恒看著那雙充斥恨意的眼睛，聽到這些話，愣在原地，好半天沒有回神。

可到最后，他咬牙，怒瞪著陸清衍“怎麼，難道你要因此過錯，就跟你舅舅我，勢不兩立嗎！？”

勢不兩立？

若他不是母親的弟弟，不是自己的舅舅，他恨不得直接殺了他。

陸清衍冷笑一聲，“勢不兩立算什麼，看看你手里那張字條。”

鄒恒這才注意

到一直在手心的東西，視線落下去，臉突變，青紫一片。

“陸清旭多在乎葉秋漓，你恐怕不知道吧？”

就像他不知道。

他有多在乎葉寒霜一樣。

鄒恒常年不在潿州，一心撲在火良方，兵鑄造，還有輔佐晟王的大計之上，哪里會在意這些兒長的小事。

“他真會做到這般地步？”鄒恒眼底閃過幾分不可思議，不過很快又平靜下來，“這事是我對不起他，我可以跟他請罪，剜心還是挖肝，碎尸萬段以命相抵，我不會說什麼。但神機門，他不能。”

“晟王殿下也不會讓他。”

說完，鄒恒手心紙條，漆黑眸子盯著陸清衍，“衍兒，你是不是也如此恨舅舅？”

陸清衍紅著眼，沉默了好一會，忽而笑了，很輕，又很不真實地笑了笑。

他什麼也沒有說，與鄒恒肩而過。

“你去哪？”鄒恒住他。

陸清衍頭也不回“去找陸清旭。”

鄒恒嚇得上前一把抓住他，“眼下他正在悲憤之中，不論你想道歉請罪，還是做什麼，此時都不便去。”

陸清衍回頭看了對方一眼，眼底浸著平靜又極致的冷，“看來舅舅那一刀，挨得有教訓。”

鄒恒皺眉疑，只覺后腰一痛。

“葉寒霜，是我陸清衍之妻。你怎知，我的恨，會比陸清旭的呢？”

對上那雙眸，鄒恒手心一，控制不住后退一步，松開陸清衍的胳膊，手懸在空中“衍兒，你”

陸清衍角笑開，似又恢復正常“神機門是鄒家的心，是你我的心，放心，我斷不會讓它毀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