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聶辭就帶著擬好的合同來到畫廊。

康嬈好像正在等，甚至連相關的份信息、鑒定書以及發票等手續都已準備齊全。

“這是我擬的合同。”把合同遞給康嬈。

“……聶小姐這合同，已經超出了我們關于這幅畫的賠償相關范疇了。”

康嬈將合同又推過去，聶辭姿態悠閑地疊起雙，歪著頭看，“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別繞來繞去也累的。”

康嬈的表更淡了，“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

“我知道你的畫廊空有噱頭，沒什麼生意，只是營造得氣氛很火，每天來打卡拍照的多，但這些年輕人又怎麼可能輒幾千幾萬的來買畫？二百萬的畫雖然價格不低，但你也不是找不到人幫忙，不說康濯，就算陸裴岑知道了，也不會袖手旁觀。”

“聶小姐有點不講道理了，小孩子都知道弄壞了人家的東西要賠償，不管是康濯還是陸裴岑，他們是有錢，可這事跟他們又有什麼關系？”

聶辭微微一笑，“你不想破壞在他們心目中的形象，又不敢去找康夫人，所以就拿我當冤大頭，康嬈，訛人沒這麼訛的，我也不是說一點辦法都沒有。不用做太多，我只需要把這件事原原本本捅出去就好。店不是有監控嘛？正好可以還原事實真相。”

康嬈冷下臉，一字一句“你答應了。”

聶辭笑意不減，“沒錯。但前提是這個。”

朝桌上的合同掃一眼。

康嬈皺起眉頭，半晌才道“康濯的工作，我從不會參與，他也不會喜歡。”

“放心，我跟康濯現在是一條船上的，我絕對不會害他。”

“那你是……想幫紀衡？”

跟聶辭第一次見面發生了不愉快，紀衡幾乎是火速趕來，又維護，有誰看不出來他倆的關系啊！

聶辭的眼神變得不太自然，不太想提他，只是說“要不要合作，選擇權在你。”

康嬈抿抿，二話不說提起筆就在合同上簽了字。

放下筆，直截了當道“即然達合同，我這還有件事正好需要你幫忙。只要你辦了，你的事，包在我上。”

聶辭哼笑了聲，“你倒是不客氣。”

——

聶辭拿著地址找到畫家王肆的家，在此之前，特意去找了陸裴岑，讓他先打聲招呼。

結果，去了后才提起《鹿》，就被人家給轟了出來。

聶辭終于明白，為什麼康嬈會那麼痛快簽了合同。

的那些條件，跟這件事比起來，簡直不要太和藹了。

在王家外面守了大半天，愣是沒等到一個人，既沒有人拜訪，里面也不曾有人出來。

再去打陸裴岑的電話，他無奈地通知，他已經被拉黑了……

其實這事聶辭也是能理解的。

人家畢生最得意之作，本就沒打算賣，就是留作珍藏。

結果倒好，陸裴岑帶人非得來借，你說你借就借吧，又給毀了……

這下不想賣也得收錢了！

對于創作者來說，每幅作品都跟自己的孩子一樣，所以這跟被著賣自己的孩子有什麼區別？

聶辭累了一天，剛下飛機就直奔這，一天都沒吃東西了。

及時止損，立即回酒店，準備養好神后再

去嗑！

第二天，風和日麗，天氣晴好。

七月初，盛夏，聶辭著一條白長，特意背了個帆布包，里面裝滿水和零食，戴著遮帽和太鏡，全副武裝。

王肆家住的是二層獨門獨院，位置偏僻了點，但空氣質量很好，院子打理得很漂亮，從門外就能看到探出墻頭的薔薇花。

按響門鈴，保姆開門，見到就皺起眉“又是你？”

“麻煩跟王畫家說一聲，我是報以十二萬分的歉意和誠意前來拜訪的。”

“王先生說了，不見不見。”保姆趕人要關門。

啪——

聶辭兩手撐在門上，對著笑得如沐春風，“阿姨，您就幫幫我吧，讓我見見王畫家。”

“你這小姑娘怎麼回事？都說了不見……”

“王畫家能畫出像《鹿》這種溫馨又治愈的作品，一定也是個溫暖的人，也一定不會拒絕我這麼一個善良的小姑娘。”

“哎呀，都讓你走了，你就趕走吧！”

“王畫家！王畫家您在吧？王畫家，我是來跟您協商賠償的……”聶辭直接放開嗓子人，的假期就兩天，今天必須要把這件事解決了。

“噯噯噯，你這個小姑娘怎麼回事？讓你走，你怎麼還喊上了？”

“王畫家，您聽我說，我知道您痛失摯，心里悲痛萬分，但畫毀不能復原，咱們活著的人總得向前看……”

屋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木屐嗒嗒嗒地走得又快又急。

一樓客廳的玻璃門倏地被推開，一個穿著藏藍短褂的中年男人，脖子上掛著一串金楠木佛珠，噔噔噔地走過來。

聶辭早就做好了

心理準備，即便對方一副尋仇的架勢出現，也是笑如花，“王畫家，終于見到您了！”

王肆瞪著，氣得口劇烈起伏，指著聶辭就罵“兇手！兇手！殺人兇手！”

聶辭對著他深深鞠躬，“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既答應康嬈，把錯都攬到自己上，那認錯的態度就要做足，也要誠心。

換位思考，的確讓人崩潰的。

“王畫家，我能理解您此刻的心，但還是要請您節哀順變。我想，您筆下的那只《鹿》，也一定不希您為了它這麼傷心。”

王肆差點一口沒吐出來，一邊捂著口，一邊瞪著，咬牙，“那不是頭鹿，是個‘鹿’的小孩！”

“……”

聶辭暗自懊惱，該早些了解這幅畫的背景的！

如此一來，就顯得多不誠心啊！

“王畫家，對不起對不起，我……”

“阿香！關門！”

“是，先生。”

“王畫家王畫家，咱們可以再聊聊……”

門砰地關上。

嘶~

聶辭捧著被夾到的手，再看手指，已經開始腫起來了。

深呼吸，這傷一點也不虧，誰讓就犯了個致命的錯誤呢？

吃一塹長一智，下次一定要記得做足功課。

退后幾步，站在后樹蔭下，昂頭著這幢小樓，正想著要不要找個梯子爬進去呢，后忽然響起一個溫的聲音“小姐，請問你找誰？”

“我找……”

聶辭回過頭，看到后的人時突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