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蕭以恆想要沒收厲橙手裡的奇幻小說, 厲橙當然不讓,他故意把小說藏在後,兩隻手像是變魔一樣前後翻翻, 稚地說:「看, 小說不見了!」
蕭以恆放下速寫本, 起去搶,結果稀裡糊塗的,兩人就這樣滾到了一起。
沙發並不寬敞,兩個高長的年在上麵, 子疊著子、著,砰砰作響的心跳聲匯在一起, 四目相對, 一時間誰都沒有彈。
蕭以恆低頭看向被自己在下的男孩, 他的目灼熱,瞳孔深星雲璀璨。
厲橙的靈魂像是被那目吸走了似得, 過了許久, 他才從嚨裡含糊地「唔」了一聲, 眼神遊移,蓋彌彰地側過了頭。
修長的脖頸暴在alpha的視線中,一滴汗水順著金髮男孩的後頸落了下來,蕭以恆手用指尖點了點那裡, 把那滴汗珠碎了。
這個年紀的男孩正是容易槍走火的年紀, 蕭以恆稍一撥, 厲橙就下意識地曲起,想要藏住□□那個逐漸蘇醒的地方。
蕭以恆在他上, 清楚地到了他的變化,眼睛往下瞟去, 眼尾盪起了一個愜意的弧度。
厲橙一邊努力藏起「小尾」,一邊麵紅耳赤的罵:「蕭以恆,你別給老子裝!我有的你也有,我想過的事你別說你沒想過!」
「你想過的事,我當然想過。」蕭以恆跟他玩起了文字遊戲,語氣玩味,「隻不過,我想過的事,你可能沒想過。」
厲橙平常考試做語文閱讀題總是一塌糊塗,不過在這種場合他倒是能拿滿分了。
厲橙上下兩個腦袋一樣滾燙,他紅著臉瞪著蕭以恆,嘟嘟囔囔地說:「你隻能想我想過的事,你想的那些,不、不準想!」
蕭以恆啞聲笑了起來。
他抱住懷中的男朋友,許諾:「放心,這是教室,我不會在教室裡做那種事的。」
厲橙口而出:「你在教室裡做那種事還嗎?」
蕭以恆一怔,仔細回憶起來,發現還真讓厲橙說對了。他們第一次接吻是在教室,第一次標記也是在教室。
也不知厲橙下一次熱期是在什麼時候……等到他們年了,就不用像現在這樣在學校裡約會了。
蕭以恆正要詢問,忽然,一陣詭異的震忽然從他上出現,一下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曖昧。
厲橙:「……你的屁為什麼在震?」
蕭以恆:「……那是我兜裡的手機。」
「……」靠,他果然是被蟲吃掉了智商嗎?!
臨時來電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曖昧氛圍,蕭以恆從厲橙上起,厲橙別彆扭扭地整理好服,問蕭以恆是誰打來的電話。
蕭以恆看了眼來電人的名字:「是你妹妹。」
「柚柚?」厲橙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哦對了,昨天柚柚和我說,讓我提醒你週日晚上六點去家吃飯。可能是怕我忘了,所以纔打電話提醒你。」
幸虧柚柚打了這個電話,要不然厲橙這狗腦子可能真要忘記了。
蕭以恆接起電話,柚柚活潑開朗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
得脆生生的:「嫂子!」
蕭以恆:「……」
柚柚:「我哥跟你說了嗎?明天晚上來我家吃飯呀,爸爸媽媽要給哥哥踐行!」
蕭以恆看了厲橙一眼,回答:「他和我說了。」雖然是一分鐘之前剛說的。「週日晚上六點是吧,我不會遲到的。」
「我不怕你遲到啦……」柚柚憂愁地說,「我是怕我哥遲到。你不知道,我哥就是鴿子大王,和他約好的事他總是忘!」
蕭以恆想,他可是比誰都清楚厲橙的咕咕本領,為了厲橙許諾的心早餐,他整整了三個上午。不過哥嫂之間吵架的事,還是不要讓小朋友心了。
「放心吧。」蕭以恆許諾,「我會來學校接他,我們兩個一起去。有我督促,他不敢遲到的。」
在他旁,厲橙明正大的聽了整場談話,他呲著小虎牙對著蕭以恆晃了晃拳頭,可惜目閃爍,怪沒底氣的。
這通電話拉拉雜雜講了很久,柚柚和這個新鮮出爐的「嫂子」關係很好,什麼都要同他講。雖然都是「誰借了我橡皮、我和誰跳皮筋」這種小事,但依舊聽得厲橙酸溜溜的。
也不知是在吃誰的醋。
等到這個電話打完,時間也不早了。厲橙今天下午還要訓練,沒辦法給蕭以恆繼續當模特。
蕭以恆收拾好畫筆和速寫本,把教室回歸原樣,和他一同走出教室。
厲橙好奇地看著他手裡的速寫本:那本子是殼的,大概和課本差不多厚度,從側麵看,本子的前半部分已經泛黃躁,看樣子已經畫了不東西了。
厲橙問:「你這本子能給我看看嗎?」他想看看蕭以恆筆下的自己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蕭以恆反問:「你確定要看?」他顛顛手裡的本,低聲道,「這裡頭畫的,可都是你不允許我想的那些事……」
「臥、槽。」厲橙立刻彈得遠遠的,「拿走拿走,我可不看!」
「真不看?」蕭以恆故意做出一副可惜的樣子,把他遞到厲橙麵前,「其實我還想讓你看看的。」
厲橙有那麼一咪咪搖――他可是個閱片無數的老司機,而蕭以恆是乖學生,說不定那個本子裡什麼都沒有,說不定蕭以恆是在故意嚇他呢?
最終,作死的想法佔據了上風,他手想要接過那個本子,可就在他的手指即將到本子的時候,蕭以恆卻手腕一轉,故意把本子收了回來。
「算了。」蕭以恆說,「既然厲哥不想看,那就別看了。」一邊說著,他一邊拉開書包,把本子放進去。
厲橙急得抓耳撓腮:「誰說我不想看啊!」
蕭以恆:「所以厲哥很想看?」
「……」厲橙癟著又不好意思承認。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蕭以恆把書包拉好,那隻皮本就在消失在了他的視線裡。
蕭以恆這傢夥,真是把他的心思拿的準準的,估計未來幾天,厲橙每天晚上都要做和那個本子有關的夢了。
……
週日下午五點,蕭以恆準時抵達厲橙宿舍樓下,準備接上他一起去柚柚家。
厲橙在宿舍磨蹭了好一會兒,蕭以恆怕他忘了,給他打電話催他下樓。
厲橙在電話裡說「下來了下來了」,但是足足又耽擱了十分鐘,纔出現在蕭以恆麵前。
今天的厲橙和平日裡的完全不一樣:他一頭糟糟的金髮被梳得整整齊齊,從中間對半分開,活像是九十年代的韓流男明星,每一頭髮都被髮油塗抹得油水亮,若是蒼蠅落在上麵都要摔劈叉。
再看他的服,純的黑T恤配上板正的牛仔和白球鞋,就連鞋帶都刷的乾乾淨淨,一塵不染。
厲橙張開手臂在蕭以恆麵前轉了一圈,問他:「我穿這可以嗎?」
他就算上臺領獎都沒這麼打扮過。
蕭以恆點頭:「可以,很帥。」
他終於明白,原來剛剛厲橙在屋裡磨蹭這麼久,是在換服。厲橙雖然和柚柚的養父母認識很久了,但這是第一次登門拜訪,當然想要正式一些。
等到厲橙走近了,蕭以恆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你的T恤是不是穿反了?為什麼接線在外麵?」
厲橙噎了一下,胡說:「這是一種設計風格。」
蕭以恆意識到了什麼,手拉開厲橙的T恤,往裡看去――謔,隻見服「裡側」印著一排金燦燦的字!
蕭以恆無奈:「你是找不到純T恤,所以把服翻過來穿了嗎?」
厲橙裝傻。
蕭以恆:「其實你不用這樣,你又不是第一次和柚柚的養父母打道,他們是什麼樣的人你清楚,你是什麼樣的人他們也清楚。你繼續做平常的自己就好了。」
厲橙就是厲橙,他格囂張、行事張揚……若是畏首畏尾,那就不是厲橙了。
厲橙想了想也是,他訥訥地把服下來重新翻回來穿,這一次,他口那三個金燦燦的大字清晰地映蕭以恆眼簾――「大哥!」
後麵還有個嘆號。
蕭以恆:「……」
蕭以恆:「要不然,你還是把服翻過來穿吧。」
厲橙:「???」
……
雖然換服耽誤了一段時間,但還好一路暢通,他們打上車,很快就抵達了柚柚家所在的小區門口。
說是「小區」,其實不過是那種老式的筒子樓,一棟棟矮樓簇擁在一起,給這座日新月異的城市烙下了時代的印記。
厲橙很張,他一張就容易話多。一路上,他碎碎念著福利院的日子、柚柚被領養前後發生的事,蕭以恆安靜聽著,沒有打斷。
厲橙說:「像我和柚柚這種況,其實是福利院裡最難被領養出去的。一般來說,來領養的夫妻都隻想要一個孩子,如果兩個孩子一起養,開銷太大。而且大家都傾向於領養年紀小的孩子,可是我爸媽出事的時候,我都上四年級了,都記事兒了,用他們的話說,像我這樣的孩子即使領回家去,也『養不』。」
厲橙:「我特別討厭『養不』這個詞,覺我們不是人,就像是小貓小狗,給口飯吃、給口水喝就能忘記以前的主人。可那是我爸媽啊,別人對我再好,我也不可能被別人『養』的。」
「別的孩子都一門心思想被領養,我偏不,我就不想被領養。福利院其實好的,雖然沒有玩、沒有娛樂,但是該有的吃穿都有,時不時還有熱心企業組織過來做義工,隻不過那些叔叔過來做義工的時候,看我們的眼神都……那個詞怎麼說,憐憫?對,就是憐憫。」
「而且他們的主要任務就是過來拍照。和我們做遊戲,有人拍照;給我們發紅包,有人拍照;陪我們做衛生,也有人拍照……我不是說他們不應該拍照啊,但就是,怎麼說呢,心裡怪不舒服的。」
因為,這會讓他覺得自己更像是園裡的。
蕭以恆聽到這裡,手牽住了厲橙的手,與他十指扣,為他傳遞力量。
那是蕭以恆無法想象的一段人生經歷,它的隻有黑白灰。很難想象,像厲橙格張揚放肆的男孩,是怎麼在那樣抑的環境裡度過數年的。
「福利院有對口的幫扶學校,所有學生都會安排去那裡上學,那個學校還是市重點呢,校風特別好。但是上學期間你能明顯覺到,你和其他同學之間是有隔閡的。他們不敢和你說話,不是『怕你』,而是『怕傷害你』,他們怕隨便說一句『週末我爸媽帶我去遊樂園了』就會打擊到你,和你玩的時候都小心翼翼的,每一句話出口前都要想好幾遍。」厲橙苦笑,「可他們不知道,正是他們這種把我當作易碎品的態度,讓我很不了。」
蕭以恆攥了他的手,他很想說「我懂」,但他知道,他其實並不懂。
同永遠是個偽命題。
「後來出了一件事,其實現在想想那真是個小事――有個週五,班主任通知下午放假,我高興的,覺得多了半天假期。結果等到週一上學的時候,我同桌說了,說週五下午開了家長會……沒錯,家長會。老師怕家長這個詞傷害到我們,所以告訴福利院的孩子週五放假,其實是給其他同學統一開了家長會。」
老師的出發點是好的,但落到厲橙心裡,卻變了一個重重的坑。他曾經也是有父母、有家的孩子,當他已經說服接這個事實時,老師的行為卻再度讓他想起了失去親人的痛苦。
「也是在那一年,柚柚的養父母出現了。」厲橙陷回憶之中,「院長把我過去,給我看了他們的資料,問我意見。我們那個福利院是很正規的福利院,所有領養人都手續齊全、有正當職業並且接過背景調查,柚柚那時候才六歲,是非常適合領養的年紀。我還記得院長當時的表,知道我脾氣差,怕我不同意,怕我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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