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這是蕭以恆第二次在炸店裡和人拚桌了。

四人的小桌兩側, 蕭以恆和厲橙坐在一側，劉可和唐芷坐在另一側。桌上堆滿炸零食可樂，還有一本厚厚的練習冊。

劉可問蕭以恆：「蕭神, 這道題怎麼解啊？」

蕭以恆問厲橙：「小檸檬剛出生, 抵抗力低, 你為什麼要把它帶出來給其他人？」

厲橙問唐芷：「唐姐，錢咱們還能商量嗎？」

唐芷問小檸檬：「小鴨鴨，你跟姐姐回家好不好？」

小檸檬問桌上的骨頭：「嘎？」

好嘛，所有人都自說自話, 自言自語，自得其樂。

他們都刻意給自己築起了一道結界, 不去聽不去看不去想邊的人在做什麼, 隻專註自己眼前的事。

四人一鴨維持著微妙的平衡。

虎哥躲在收銀臺後, 一邊遙這邊的況，一邊在他的小群裡直播。

【小虎隊】

下山猛虎：名場麵名場麵！大哥背著的大嫂, 和其他alpha私會, 被大嫂逮到了！

小虎隊一號：？？？修羅場？我火速趕來！這不是我最的節嗎？？

小虎隊二號：大哥這事兒做的不地道, 大嫂和他伉儷深，他為什麼要背叛大嫂？

下山猛虎：也不能這麼說……大嫂不守A道，對大哥管東管西，都不讓大哥出校門了！男人就像手中的沙子, 你攥的越, 流的越快, 肯定是大哥忍無可忍，纔想逃大嫂的束縛, 出來找找樂子的！

小虎隊二號：這麼一看，大哥也有可原。

小虎隊一號：樓上, 你這人咋這麼牆頭草呢？小虎隊三號：虎哥，現在況怎麼樣？

虎哥小心翼翼探出頭看了一眼，又飛快收回了視線。

猛虎下山：說來奇怪，他們現在的場麵不像是兩A爭風吃醋為一O，倒像是渣O帶著孩子尋找第二春，於是苦原配A來訴苦了！

小虎隊一號：……你腦補能力太強了。

小虎隊二號： 1

小虎隊三號： 2

這件事還真不是虎哥在腦補，因為事實況確實如他所想。

蕭以恆冷眼看著小檸檬被一個陌生的alpha抱在手裡左右，小檸檬掙不得，隻能撲扇著弱的小翅膀向自己的兩位家長求助。

蕭以恆無法用語言形容自己心中的憤怒，小檸檬是在他和厲橙的親眼見證下破殼的，平時吃香喝辣，養出了一的刁蠻脾氣，明明是隻小鴨子，卻比天鵝都要矜貴。厲橙從來不讓別人多鴨鴨一下，為什麼今天卻把小檸檬帶來給別人？

這個alpha，究竟是厲橙的什麼人？他早就向其他人打聽過了，厲橙隻有一個妹妹，沒有比他大的其他親屬。

蕭以恆出手去，冷聲道：「這位士，請你不要用那麼大的力氣它，你沒看出來它很不舒服嗎？」

唐芷眨眨眼：「小弟弟，看你穿著校服，應該是厲橙的同學吧？這是厲橙的寵，又不是你的寵，你是不是管太多了？」

蕭以恆擲地有聲地說：「它也是我的寵。」

唐芷：「你的寵？你的寵為什麼放在厲橙這兒？你怎麼證明？」

怎麼證明？

蕭以恆啟：「就憑它蕭以猛。」

小檸檬聽到自己的大名，仰起頭，神氣活現的「嘎」了一聲！

是的是的，它就是威武霸氣帥氣瀟灑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蕭以猛！

厲橙：「？？？？」他震驚，「蕭以恆，你什麼時候給小檸檬洗腦的？它是我的小檸檬，你起的什麼狗屁名……」

話未說完，蕭以恆突然出手，借著餐桌的遮擋，在桌下擰了厲橙的大一下。

這一擰不輕不重，但厲橙沒做任何心理準備，被人擰在最的大上，沒忍住哎呦一聲，臉都變了。

他不是那種會白白欺負的，當即出手如閃電，也反擊了回去。

兩人仗著有餐桌遮擋，各出一隻手一隻腳，在其他人的眼皮子底下打了起來。

你打我一拳，我踹你一腳，明明疼的後背冷汗直冒，臉上偏要故作鎮定。

厲橙說：「唐姐，你別聽他胡說八道。小檸檬是我的鴨子，從破殼那天我就養它到大。而且旁這個人我本不，他是高三的師兄，我們見麵次數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說話時，厲橙的拳頭被蕭以恆死死住，彈不得。

蕭以恆說：「嗬，不？我看你顛倒是非的本事真是不錯。練遊泳太屈才，不如去綜藝節目做後期剪輯師，正需要你這樣斷章取義的高手。」

說話時，蕭以恆的被厲橙扭在下麵，掙不了。

兩人桌下拳腳相加，桌上也是針鋒相對，寸步不讓。

唐芷托著腮、擼著鴨，饒有興趣地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漸漸琢磨出點兒滋味來了。

哦~原來不是修羅場，是竇初開的歡喜冤家。

可憐的劉可同學淪為了這幕三角大戲的路人配角，還是隻說了一句話就謝幕的那種。

他看看麵前的練習冊，發愁：今天到底還能不能聽到蕭以恆給他講題了？

算了，還是安靜吃□□。

說就說吧，文明去他媽。

他拿起一包番茄醬，還沒拆封，就不小心掉到地上。他彎腰去撿，結果――

――咦咦咦咦咦咦？為什麼厲橙和蕭以恆在桌子底下手拉著手？腳纏著腳？

這可是個大新聞啊！

劉可暈乎乎地想：別看這倆人明麵上刀劍影，其實練的是眉來眼去劍和意綿綿刀啊！

劉可無意勘破了一個大，心不在焉，開始思索一會兒要把這個驚天大咪咪分給誰聽。

因為他滿腦子七八糟，一不小心，可樂就灑在了桌上。十分不巧，坐在他斜對麵的厲橙白白被牽連，可樂順著桌麵漫了過去，正好灑在厲橙的上。

「臥槽！」厲橙哪裡還顧得上蕭以恆，他從沙發座上跳了起來，手忙腳地拿紙巾，可終究晚了一步。

他沒辦法，隻能匆匆去洗手間整理。

劉可抓耳撓腮，過意不去，趕忙追了過去。

剛剛還鬧哄哄的餐桌，轉眼隻剩下兩個人。

蕭以恆麵肅然，一雙上挑的丹眼，冷冷地看著坐在對麵的alpha。

他們都是基因等級頂尖的alpha，唐芷年紀更大，因為職業原因，氣勢更足。可是蕭以恆並未落於下風，他脊背的筆直，即使麵容年輕，卻並不顯得稚。

他上的敵意顯而易見，像是一隻羽翼初的小龍在保護自己的寶藏。

唐芷挑眉。

本來以為這次出來「賺外快」隻是走個過場，卻沒料到，遇到瞭如此有趣的兩個小朋友。

果然，活人就是比死人有趣的多。

眸流轉，故意用一種傲慢的語氣問：「你還在這裡做什麼？厲橙都說了和你不，你還不走？」

「我為什麼要走？」蕭以恆道，「我是消費者，來這裡吃飯，有什麼問題？」

「問題太大了。」唐芷慢悠悠道，「你影響我和厲橙的『流』了。」

「有什麼流，不能當著其他人的麵說？」

「你也是alpha，我也是alpha，有些話不用說的這麼直白吧？」唐芷想，自己莫不是紅娘托生、月老下凡，就算賺不到辛苦費，也該拿個人紅包吧？想到這裡，眼波流轉，眼如，意有所指地說，「小弟弟，alpha和omega要做的『私流』，還能是什麼事呢？」

蕭以恆：「……」

……

厲橙黑著臉，從廁所回來了。

那瓶可樂好巧不巧澆在他大上，他去廁所洗了，可是雙之間卻了一大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尿子了呢！

劉可跟在他屁後麵點頭哈腰的道歉，厲橙不耐煩地說：「道歉有個屁用，你幹嘛不把你的子下來給我？」

劉可都要哭了：「厲哥，我可以把我的子給你，可你的子我又穿不上，我不能著屁回去吧。」

厲橙想象了一下那樣的畫麵，被狠狠地雷到了。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了餐桌旁，劉可敏銳的發現，那個alpha和蕭以恆之間的氣氛有些怪。尤其是蕭以恆，雖然臉上表好像沒什麼變化，但他周的空氣彷彿降至冰點，風雨來。

唯有厲橙這個神經的omega毫無所覺。

見他們回來了，唐芷終於把小檸檬還給了厲橙。小檸檬在手裡盡了lin，一絨胡呲出來，猛然一看，和厲橙的髮型倒有點相似。

唐芷說：「今天耽誤了這麼長時間，我看咱們的事今天是完不了。我下一臺手要開始了，我先走了，下次再約。」

說罷，便拎起包包準備離開。

厲橙一聽要走，又瞥見蕭以恆那張冷冰冰的臭臉，不知怎的，他心裡一，開口道：「唐姐，咱們加個微信好友吧。」

他此話一出，蕭以恆臉果然難看了三分。

厲橙心想：雖然不知道蕭以恆為什麼不爽，但他不爽，我就很爽了！

劉可也湊熱鬧，厚著臉皮舉著手機湊過來：「那，那這位小姐姐，我也加您個聯絡方式？」

唐芷莫名其妙：「你加我幹嘛？」

他們兩人今天連一句話都沒說過。

劉可油地說：「您剛才說一會兒有手，那您應該是醫生吧？都說多個朋友多條路，指不定哪天我有個什麼頭疼腦熱的，要去找您呢。」

厲橙言又止：「……」

唐芷大笑：「行吧，小同學，你要是哪天真來找我，我肯定優先接待你。」

在他們換微信的時候，小檸檬跳上桌子，用小啄開蓋在桌上的白餐巾紙――餐巾紙下，是唐芷用吃剩的炸骨頭拚出的一人形骷髏。

幸虧劉可沒有看到，以他的小膽子，看到肯定要被嚇死了。

蕭以恆麵不改，手把餐巾紙重新蓋好，抱過小檸檬，輕輕打了它屁一下：「淘氣。」

厲橙見他又去作弄小檸檬，趕快一把搶過來，對蕭以恆橫眉冷對：「這是我的寵，你是它什麼人，有什麼資格打它屁？」

蕭以恆不說話，可眼神越發深沉，彷彿有什麼東西在他的眸底深流轉，隨時就要發。

厲橙看不懂，或者說，厲橙不敢看懂。

……

幾人從炸店出來時，天已經黑了，路上行人漸多。

虎哥把他們送出炸店後，憂心忡忡地在群裡發言。

【小虎隊】

猛虎下山：厲哥和嫂子走了，看錶通的不太好。

小虎隊一號：吵架了？

小虎隊二號：打架了？

小虎隊三號：分手了？

猛虎下山：都沒有！不過越是這樣沉默，越危險。

猛虎下山：有句話說得好，不在沉默中發，就在沉默中做ai。

小虎隊一號：……這話好像不是這麼說的吧？

小虎隊二號： 1

小虎隊三號： 2

他們在群裡的細碎八卦，兩個當事人當然無從知曉。

唐芷有事先走了，劉可見勢不妙，也腳底抹油溜了。

轉眼間，熱熱鬧鬧的四人行，隻剩下蕭以恆和厲橙兩個人的影。

厲橙把小檸檬往兜裡一揣，也不去管蕭以恆，悶頭就往學校的方向走。今天的「相親」搞砸了，不知道師母和教練回去要怎麼數落他。

他雙之間還著，一路走過去，不行人都向他投來指指點點的目。厲橙今天諸事不順，心浮氣躁，見有人多看了他幾眼，他便呲出一對小虎牙，兇說：「看什麼看？想打架？」

眼看他這暴脾氣又要惹麻煩，蕭以恆強地拉住他，下自己的校服外套，親手係在了他的腰間。

厲橙材瘦，腰肢瘦到彷彿隻敵盈盈一握。蕭以恆埋頭把自己的校服袖子在他腰上打了個結，垂下來的部分剛好遮擋住他□□的痕。

厲橙低聲哼哼：「多管閑事。」

但也並未拒絕他的好意。

厲橙邁開大步往學校走，小檸檬在他懷裡探出頭來，看著隨其後的另一個爸爸。

兩人一路沉默，在即將走到校門口時，厲橙腳步一頓，拐進了旁邊的小巷裡。

而蕭以恆也未說話，隨他一起走了進去。

小巷再不是曾經的小巷，沒有了梯子，多了防止攀爬的鐵網。可是站在小巷中的人，還是曾經的那兩個。

厲橙停住腳步，轉看向跟了他一路的蕭以恆。

「喂！」他先發製人，「我說你有病嗎？放了學不回家，跟著我做什麼？還跑到炸店拚桌，打擾我的正事！」

「正事？」蕭以恆原本冰凍的表終於了，他抬眸他，低聲問：「什麼正事？」

「呃……」厲橙說不出口。

他是omega，他是校園小霸王，他比任何人都看重自己的尊嚴，他本不願意在蕭以恆麵前暴_出一點點的弱勢。

他的驕傲、自尊、與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讓他無法對麵前這個alpha說出真相。

但是他不說，蕭以恆替他說。

「你的事，剛剛那個人已經都告訴我了。」

「！！！」厲橙吃驚地瞪大眼，一熱氣瞬間湧上了他的臉頰。他萬萬沒有想到，唐芷居然會把這個易說出去。

他的遮布就這樣毫不留的被蕭以恆撕開，他彷彿赤**，再無一遮擋。

蕭以恆一步一步地走近他，路燈下兩人長長的影融，彷彿合為一。

Alpha上散發出了幽幽的高山雪鬆氣息，就如細的雪，慢慢的，緩緩的，溫的，包裹住了這個倔強的omega。

「厲橙，既然你需要一個alpha幫你抵熱期――」蕭以恆眼睫微微，遮住瞳底一閃而過的芒，「――那你為什麼不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