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這可真是個沉甸甸的驚喜。

蕭以恆曾以為這世上沒什麼事會讓他失態了，但幾秒之前自己懷裡多出的男孩，足以搖他的世界。

落日餘暉在這一刻消失殆盡，昏暗的小巷裡，兩個年輕男孩得是這樣近。他們可以清楚地到另一個人的溫，呼吸間噴薄的熱氣灑在對方的麵頰上。

因為男孩跳下來的衝擊力，蕭以恆猝不及防之下，子微微晃了晃。

金髮男孩還以為他們要摔倒了，他的眸子張皇地睜大，雙手條件反地攀了蕭以恆的肩膀，裡吱哇：「喂，你還是不是alpha，把老子抱穩了！——等等，你是蕭以恆？？」

他像是嚇到了，立刻撒手，從蕭以恆懷裡彈開。

他落地很輕巧，蕭以恆甚至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自己懷中的溫就消失了。

蕭以恆下意識地出手去，可能是想要扶住他吧，但是男孩作很敏捷，落地後很快就站穩了。蕭以恆出的手頓在半空，復又裝作無事發生那樣收了回來。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路燈從巷外灑進來，兩個年紀相仿的男孩，都在借著那點昏暗的燈，打量著麵前的陌生人。

與蕭以恆不同，那個金髮男孩的校服並沒有規矩地穿在上，他拉鏈大敞，校服上所有白的布料都被畫滿了塗，穿的黑T恤上印著一個狂妄的「朕」字，自立為王。

他們就像是磁鐵的南北兩極，一個規矩、冷淡、猶如高嶺之花；而另一個則無法無天，囂張至極。

幾乎隻看了一眼，蕭以恆就把「麻煩」兩個字套在了男孩上。

蕭以恆問：「你認識我？」他剛剛聽到對方了自己的名字。

哪想到，金髮男孩眉頭一皺，反問道：「你不認識我？」

蕭以恆：「……」

蕭以恆：「難道我該認識你嗎？」

金髮男孩又杠上了：「你難道不該認識我嗎？！」

聽他的口氣，彷彿蕭以恆見到他之後沒有立刻低下頭吻他的鞋子，就是對他的大不敬。

電火石之間，一個名字跳了蕭以恆的腦海。

舌尖輕撞上齶，蕭以恆把那個自帶辛辣與甜味的名字在齒間輕咬：「你就是厲橙？」

「哼。」

厲橙從鼻間裡哼出一個音，他就說嘛，他大名鼎鼎的校霸厲哥，怎麼可能有人不認識他？

蕭以恆：「……」

他沒能在第一眼認出厲橙，是因為先為主地看了那些魔的肖像畫。他實在不明白，厲橙明明長得這樣彩奪目，他的同學是怎麼能把他畫得那麼醜的？如果讓他去畫……不，他是不可能給別人畫肖像畫的。

而厲橙能在第一眼認出蕭以恆，也是因為那些肖像畫。厲橙原以為那些畫對蕭以恆化過多，可是在他見到蕭以恆之後，才發現事實正好相反。

畫筆對蕭以恆的描繪實在太有限了，那些線條隻能勾勒出他的十分之一。

不過……讓厲橙當麵承認蕭以恆長得好看，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厲橙高揚起下，背著手，用一種逛菜市場的老大爺挑揀西紅柿的語氣說：「蕭以恆……嘖嘖嘖，我看你也就長得一般般嘛，不過是兩個眼睛一張，怎麼就把小學妹迷得神魂顛倒了？」

他完全是睜眼說瞎話。

蕭以恆並未怒，隻淡淡道：「我要是一個眼睛兩張，那小學妹對我就不是神魂顛倒，而是嚇得神魂俱滅了吧。」

「……」厲橙語塞，若不是公會副本的時間要到了，他肯定要再和蕭以恆理論一番。他選擇戰略撤退，「還厲害的，算了，不和你浪費時間了。」

厲橙轉就要走，蕭以恆攔下他：「你要去哪兒？」

厲橙警惕地看著他：「我去哪兒幹嘛要向你彙報？」聽說蕭以恆是老師眼前的紅人，不會自己離開之後，蕭以恆就把他舉報了吧？

「你是不用向我彙報。」蕭以恆指了指圍牆，冷冷地提醒他，「但是我幫你了這麼大一個忙，你連句『謝謝』都不會說嗎？」

「哈哈，」厲橙眉高高挑起，呲出小虎牙，「為什麼要謝你？是你自作主張地出現在圍牆下麵，和我有什麼關係？」

蕭以恆：「……」

這個梗難道就過不去了嗎？

……

因為在路上耽誤了一會兒，厲橙到網咖時，他的那些小弟已經為他佔好機子，等他來帶領大家打工會戰了。

厲橙左右看看，嫌棄地問：「怎麼是大廳？」

黃葉倫點頭哈腰地說：「厲哥，包廂今天有人，實在沒辦法，隻能開大廳的機子了。」

大廳的環境比包廂差了不，久未清洗的空調噴吐出來一黴味，一條過道之隔，有人在那裡吃麻辣燙，還有穿著拖鞋的中年男人一邊摳腳一邊聊語音。整個大廳的空氣彷彿都是灰的，電腦鍵盤上蒙了一層油，看著很不幹凈。

別看厲橙在很多事上大大咧咧，但他有的時候，還是會不經意出來omega的一麵。

他皺眉看著髒兮兮的電腦桌，嫌棄的表掛在臉上，他格外不願地坐在電腦前，黃葉倫趕忙狗地用校服袖子幫他了鍵盤、鼠，結果越越臟。

厲橙推開他，很是不耐煩：「滾滾滾。下次要是再連個包廂都搶不到，就自宮去吧。」

黃葉倫哭喪著臉：「厲哥，你等等，我這就去隔壁超市買紙巾！」

厲橙沒好氣地說：「這是紙巾能乾淨的嗎，你不如直接買塊鍵盤。」

黃葉倫：「給您用？」

厲橙：「給你跪！」

他話音剛落，黃葉倫還沒答覆，坐在隔壁過道的三個小混混就笑出了聲。

「呦嗬，這哪裡來的omega，來網咖打個遊戲還挑三揀四？」其中一個小混混眼睛盯著厲橙的方向，出舌頭在上了，他以為自己做這個作邪魅狂狷，其實油膩又噁心，「上還帶著alpha的資訊素味道，這是剛從誰的床上下來？」

厲橙：「……」

空氣靜了一瞬，這個漂亮淩厲的omega臉上出現了一個奇特的表：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像是好奇，又像是驚訝。

厲橙側頭問旁的小弟：「我沒聽錯吧？他這是在調戲我？」

黃葉倫全發抖，著頭皮說：「呃……好像是的，他是在調戲大哥您。」

所有小弟心裡彷彿有無數隻尖：這是從哪個新手村來的遊盪野怪，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跑來給厲哥送人頭？？？

厲橙停了停，又問：「我上真的有alpha的資訊素味道？」

黃葉倫脖子僵地點點頭：「是、是啊。其實大哥您剛進來的時候我們就聞到了。」

不過當小弟嘛，就是要學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他又不是嫌命長，怎麼會主和厲橙說這種事？

之前厲橙去比賽時了涼，雖然燒退了，可是一直有些鼻塞，很多味道都聞不到。

他拎起自己的校服領，湊到鼻尖使勁嗅了嗅——一凜冽的冰原雪鬆味道撲麵而來，他作一頓，立刻把這味道和蕭以恆聯絡在了一起。

這味道……確實很像他。

厲橙瞬間變炸小獅子。

蕭以恆那混蛋絕對是故意把資訊素味道留下的！！！！

沒想到他們隻是短短接了那麼一會兒，他上就染上了蕭以恆的資訊素。他從學校到網咖的一路上，大搖大擺，所有人都能聞到自己上的味道，不知有多人會誤會？！

他校霸一哥的麵子何在？！

厲橙越想越氣，恨不得現在就沖回去給蕭以恆一個教訓。

見他要走，那三個小混混誤以為他怕了。

他們大肆嘲笑：「嗚嗚嗚，這位小o要逃走了~」

「要回去找老公報仇了~~」

「人家好怕怕哦，人家要老公的資訊素安我~」

「安你可以哦~不過老婆，你要先把資訊素給老公嘗嘗哦~」

「小寶貝的資訊素是什麼味道的呢~讓我猜猜看，應該是甜甜的巧克力味兒的吧~」

他們每說一句，那些原本站在厲橙後的小弟們就後退一步。

等到他們把所有垃圾話都說盡了，小弟們早已退到了網咖牆角，隻剩下厲橙一個人的影，站在空曠的網咖大廳中央，獨自麵對著那群小混混。

小混混嘻嘻哈哈地指著那群「逃兵」，嘲笑道：「小可，你看看你的那群『朋友』，拋下你一個人逃跑了！」

厲橙笑瞇瞇地反問：「哦，是嗎？」

小混混又說：「omega就要有omega的亞子！雖然你麵板黑了點，個子高了點，但是沒關係，看在你那張漂亮臉蛋的份上，我們兄弟會好好疼你的！」

耳邊聽著他們的狂吠，厲橙慢條斯理地下校服外套，扔在了旁邊的座椅上。

黑的t恤擁抱住他實的，口，一個由白墨跡書寫的「朕」字盡顯年輕狂。

金髮散落在他額際，他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帶著小兔子髮飾的頭繩，三兩下的功夫，就把過長的頭簾梳了一個衝天炮。而他這樣的行為，更引發了小混混們變本加厲的嘲笑。

厲橙置若未聞。

他輕輕旋轉手腕，指骨發出哢噠哢噠的輕響。

男孩抬眸看去，臉上笑容燦若朝——

——「來吧，你們幾個廢，誰先上？」

……

躲在網咖角落裡的beta小弟們瑟瑟發抖地抱一團：QAQ求求厲哥不要再笑了！再笑就要出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