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有擇是第一次遇到超出他意料的。
人的一生中會遇到很多人,經曆很多事,由此也會產生很多種,而他算是循規蹈矩那一類的,走他該走的路,幹他該幹的事,所以一生之中,他從來沒有擁有過超出他掌控的。
同門師兄之,師徒之……
這些都是他一開始都意料到的。
遇到盛琇是個意外。
了心也出乎他的意料。
他不是自欺欺人的人,對自己的把控也很清晰,他很清楚,自己很喜歡。
這樣說可能很唐突,很輕浮,但是覺是騙不了人的,這就是事實。
他看著隨意地應付著周邊的男子,半年不見,這個姑娘依舊沒變,一樣的自信,一樣的驕傲,眉眼靈之中帶著無法忽視的。
隻是微微看了他一眼,就轉過頭去,和旁人說話了。
蘇有擇就看著喜笑開地和旁人聊著天。
嗯,他和現在也沒什麽關係了。
年輕的新殿主微微垂下眸子,然而卻仍然不由自主地關注著那一片兒的靜。
盛泰早就注意到這兩個人氣氛的不對勁,瞇了瞇眼,讓周邊來找盛琇搭訕的男子都有些兒張。
老實說,盛泰不是很希他妹妹嫁人。
他妹妹就算一輩子留在盛家,他們盛家也是能寵得起的,給別人,他一點兒都不放心。
但是如果妹妹真的要嫁人,他不希他的妹妹是以相親或者是被人求親的形式嫁出去。
值得很好的人,很好的事,在盛泰的印象裏,如果他的妹妹要嫁人,那一定是要嫁一個喜歡的人。
他要確保那個人能給他妹妹想過的生活,不能讓他妹妹吃苦累,同時那個人也要讓他的妹妹喜歡。
他們可以相遇在杏花微雨,也可以相遇在烈當空,但無論怎樣的相遇,盛泰都希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的,不要充滿目的,或者帶有強迫。
而這些人來見他的妹妹,不是衝著他們盛家的權勢,就是衝著他妹妹的貌,亦或者是盛琇的實力,不管怎麽說,不夠純粹的,盛泰是嫌棄的。
他們盛家什麽都不缺,也不需要商業聯姻,他隻希他妹妹能過上喜歡的生活,然後一生開開心心,無憂無慮。
蘇有擇的人品和實力盛泰是認可的,可是盛泰並不覺得蘇有擇和他妹妹很配。
然而盛泰也很清楚,他這個妹妹可能是真得看上人家了。
隻有盛泰知道盛琇這一段時間很出現在大眾麵前的原因——一直在修煉。
想要綁走蘇有擇。
盛琇是這麽和他說的:“哥,你打小就教我,喜歡的東西一定要自己去爭取。”
“我是真的喜歡他的。”
盛琇歪著頭,晨曦的落在上,緩緩道:“我一開始就是想和他玩玩而已,提過我養他的事,他拒絕了。”
“那個時候我也沒覺得有什麽。”
“然而相了一段時間後,我覺我是真的很喜歡他的,離開青梧山,我一直很想他。”
“後來我也聽說了一些事,也知道他為什麽拒絕我了。”
笑起來,人一笑,驚擾了春日的芽,珠從翠綠之上滴落。
“所以,我想把他綁回來。”
如果他活著的話,我就把他綁回盛家,讓他這輩子都得跟我綁在一塊兒。
蘇有擇有他必須要去做的事。
他一直覺得,盛琇應該找一個喜歡也喜歡的丈夫,那個人可以讓一生無憂,把千萬寵。
而他這種沒有辦法保證未來的人,不應該出現在的考慮範圍。
蘇有擇很難去形容他對盛琇的覺,初見之時可能是驚豔,而後兩個人相,就很莫名的,有什麽東西超出了掌控。
他喜歡聽說話,會給梳頭,為作畫……
那都不是他一個守規矩的人該幹的事。
他早就越界了。
蘇有擇對自己的要求很高,也知道他想幹什麽。
如果可以,他很想娶,他也願意寵著,讓著。
給一個想要未來。
可是不行,他做不到,他不能這麽不負責任,他不能拉下水。
青梧山的繼任典禮是他和盛琇的最後一次見麵。
時間過得很快,蘇有擇也很久沒有再聽到盛琇的消息。
在時間的流逝下,所有人都快忘記了兩個人曾經傳過緋聞的事。若不是有一次青梧山的小師弟急匆匆到主殿去傳消息,看到書桌後掛著的畫像,都快忘了他們這個看起來毫無的新掌門,心裏還記掛著個姑娘。
那個畫像是當時盛琇隨口提了一,讓蘇有擇畫的,沒想到最後,竟然了蘇有擇能記掛的所有念想。
他始終沒能再見。
他這個青梧山的殿主當的很好,所有事都做得很周到,獲得了許多人的誇讚。
他也很忙,忙到隻有部分時間,能看著那幅畫,想。
那個時候,蘇有擇想,他和,應該再也沒有集了吧。
這樣的日子一日複一日,過得如指隙流沙,一直到妖真的掙封印的那一天,天生異象,他終於等到了實現他使命的日子。
修道之人,在踏上這條路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承擔的責任。
他本該抱著必死地決心去的。
可是,蘇有擇卻有了私心。
他想活下來。
哪怕隻有一線生機,他也想求一下,賭一把,活下來。
他想再見一麵。
這種覺越到最後越強烈,蘇有擇想,如果見不到,那可能會是他此生最大的憾。
遠的風悠悠打了個轉,海水翻湧,天雷滾滾,那一場對抗戰對於他們來說,是最為艱巨的一戰。
但也是他們年輕一代最能鍛煉自己的一戰,如果活下去,他們必將名留青史。
每一代都有每一代的挑戰,每一代都有每一代沒能彌補的憾。
蘇有擇的大師兄現在已經是青梧山的大長老了,如果蘇有擇這一戰出事,他就是當仁不讓的下一代殿主。
後事都代好了,蘇有擇沒有後顧之憂,直接傾盡全力帶著其他幾個師兄弟來絞殺妖。
他的長劍染,抬頭,天生異,雲海翻滾。
幾個師兄弟都了重傷,蘇有擇也靈力耗盡,好在,這個妖也快支撐不住了。
還差最後一劍。
還差最後一劍,他就可以解決這個禍患了。
然而手心中的靈力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他好像也支撐不住了。
本命劍的微微暗淡,蘇有擇有些無奈地歎口氣,最後閉上眸子,念起了法訣。
這種法訣是以生命之火燃燒以供靈力增強的,也是他最後的底牌,他就看著妖能撐多久了。
如果他生命之火燃盡,這妖還不死,那他也沒辦法了。
本來還想賭一把,看看能不能見的,現在看來是不太可能了。
不過這種生死之際,也沒有多時間能讓他留憾。
狂風四起,妖也知道自己要到了極限,眼睛出兇,厚而充滿著倒刺的皮甲發出巨大的威力,和蘇有擇的劍鋒正麵相抵。
劍氣劃破白的袍,腥味和兇上的腥味錯著,彌散在空氣中。
劍穿過兇的厚甲,捅它的要害,引得它發出驚天的怒吼。
蘇有擇靈力消下去,勉強留了一口氣。
他落在岸上,有些踉蹌的抹掉角溢出來的。
妖不斷掙紮著,但是要害已被刺中,想來也是沒有活下來的機會了。
蘇有擇笑了一下。
這一笑,才發現自己力氣已經快要力竭,站都站不住了。
眼前的景逐漸模糊起來,蘇有擇有些自嘲地想,還是沒見到。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聽,他的耳邊突然響起了金屬撞的聲音。
隨即,聖域籠罩在他周圍。
他有些茫然地偏過頭,惦記了那麽久的人就站在不遠。
盛琇冷了臉,手極快地在他上點了幾個位,往他裏塞了什麽藥。
意識逐漸清醒,本快要枯竭的命火逐漸有了重新燃起的趨向。
“綁住你了。”當著一堆觀戰的人,眉眼微展,注視著他,開口:“跟我走嗎?”
蘇有擇甚至都沒掙紮,他微微勾。
那句從一開始就想說出的話,時至今日終於說出來。
他眉目溫,拓落下一片影,輕聲說:“嗯。”
“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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