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尋僵了一下，抿抿，倒是沒開口。

直覺，前世發生了很不好的事。

可是此刻兩個人被困在陣法裏，婚服還未褪，裴尋不想去想這個。

“這個陣法……”裴尋低聲道。

“嗯，被你耗的差不多了。”蘇汐想要起，卻被他拉住了手腕，沒能離開，看了他一眼，繼續開口：“等一會兒陣法塌了，就進聖域。”

這種靈力反噬陣也是要法力維持的，這一個陣的維持法力最多隻夠攻擊一個人。

不過……

“你的靈力什麽時候這麽強了？”蘇汐反扣住他的手腕，按住他的靈脈。

他不言。

“在一開始，去哪兒了嗯？”

裴尋躲開的眼神，不說話。

他不願多說，蘇汐也就不開口了，起就想走。

他又手拉住，聲音啞然中帶著些央求：“能不能……別走。”

前世今生，裴尋穿紅的裝這是第一回。

縱使裴尋在凡界輾轉多年，命運坎坷，蘇汐卻不得不承認，他長得是極好的。

好到似乎那些磨難都沒有給他上留下風霜，天生就有一種矜貴的覺。

好到無論是誰，看到他都能誇上一句好生俊俏的小郎君。

年眉目清冽冷峻，帶著些冰雪不染的清冷，烏發如瀑布般垂下，紅顯得他那張白皙又失後的臉更加蒼白，垂下來看的時候，羽睫微，安安靜靜，帶著一任妄為的覺，聽話又乖巧。

甚至有的時候，給人一種他央著糟蹋他的覺。

如果不是他長這樣，一開始，蘇汐可能也不會在茫茫人海中，唯獨綁了他。

從小遊曆凡界，走過大江南北，加上自的容貌，前仆後繼的男子並不。

前世的時候，蘇汐想過為什麽最後把裴尋綁來，卻又放了他。

後來覺得，可能是喜歡他上的清冷幹淨。

就是那種，經曆了很多事，依然一塵不染的覺。

他有著自己的冰霜傲骨，年第一次出現在麵前，就是如同翠竹一般拔的脊梁。

前世的時候，都給他下了藥，卻沒舍得糟踐他。

因為知道，留下他，他會麵對什麽。

而本來子就淡，一眼歡喜終究算不得什麽的，他被放走，日後怎麽想兩個人也不會有集了。

一個高高在上千萬寵的修仙界大小姐，一個平凡無聲步步高升的普通人。

可惜了……

蘇汐子淡，卻在再次見麵的時候，多看了他兩眼。

裴尋本不想和扯上關係，卻在那一眼紅拖曳的驚豔下，一夢了很多年。

人的一生是不能遇見太驚豔的人的。

蘇汐的出現，給那個時候還是一片空白的裴尋留下了生命中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自此日日思量，夜夜難忘。

終於，那一筆留了一輩子，再也洗不掉。

所以，等到他步步高升，登上扛起重任的位置的時候，他發現獻祭的事，一個人翻遍了所有古籍，找到了送重生的古陣。

天下是要救的，那是他們的宿命。

是要活的，那是他的藏了這麽多年的執念。

蘇汐不知道，在一切發生之前，裴尋和蘇有擇其實見過很多次麵。

蘇汐也不知道，上位者可以觀測天命。

那個時候，蘇有擇還沒羽化，打量著新生輩的裴尋，最終無奈地歎了聲：“你不是看不見。”

你不是看不見，看不見天命安排的命運軌跡。

“我和娘都有過想要改變，最後都付出了很慘痛的代價。”

沒有哪個父母會真的看著自己孩子去死的。

倘若不是真的無法改變，蘇有擇也不會告訴蘇汐這個事。

因為他知道，會選擇什麽。

那一天，青梧山大殿空的，裴尋跪下。

脊背拔。

他開口，聲音固執：“我想試試。”

執拗的要死。

那個時候，蘇有擇並不明白，明明在天命軌跡裏，幾乎毫無集的兩個人，為什麽會對對方有這樣的……

這樣難以言說，被沉默抑著的，複雜而決絕的。

可是裴尋很固執，他看著蘇有擇，沒有半分搖。

“那得要了你一半的生魂……”蘇有擇無奈道。

“我知道。”

那是一場鋪天蓋地的局，無數的人都在算計裏。

數不清的代價，還有各種沉默著的痛苦。

蘇有擇沉默片刻，低聲道：“你有沒有想過……會恨你。”

裴尋頓了頓，啞然道：“沒關係。”

大殿靜了很久。

然後，蘇有擇無奈地點頭：“我答應你。”

那是屬於上位者的易。

直到長劍傷到的時候，裴尋想，他又欠了一點東西。

他答應的諾言沒有實現。

應該，會怨的吧……

沒關係。

怨的話，盡的報複好了。

隻要是給的，他全部接。

他隻希……

希來世再遇到他的時候，別再放了他了……

能不能，別讓他離再這麽遠了。

他不介意被捆著，不介意被錮，不介意被糟蹋。

他隻是不想再這麽遙遙無期地惦記這麽多年了……

無論在哪裏，那份心意他都隻能自己藏著，著，哪怕離近一些，都怕天道察覺。

在無數的記憶畫麵，他的目都無聲地追隨著。

看著一個人冷冷清清地待在清縱殿。

看著和別人談笑。

看著和他肩而過。

下一世，讓他留在邊吧……

他舍了半個生魂，布局多年，步步為營，送進往生門。

希能在來世……

別再放過他了。

把他留下來吧，留在邊。

殘破而淩的記憶幾乎拚不什麽，裴尋甚至不知道，前世的他這麽步步為營，到底是為了什麽。

是什麽……威脅到了嗎？

所以他要舍了半條命，割裂生魂，也要去開往生門……

可是記憶淩破碎，看不出什麽，隻有那積澱了很多很多的，那麽沉甸甸地落在了他上。

那麽重，沉重的幾乎讓他不過氣。

本能的，想要拉住蘇汐，不想走。

隻要在……

其他的，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