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揾進了屋子，還沒有看見蘇汐，就被人打暈了。

蘇汐才懶得多花時間來哄騙他，直接打暈是最好的方法，省時又省事。

雖說萬雪說了梁申的毒不著急，但是蘇汐做事向來幹脆，當晚就起去了盛家。

裴尋是以蘇汐仆侍的份待在金坊的，蘇汐一走，他一個人待在金坊也容易起疑，於是便跟著蘇汐一起去了盛家。

去之前，蘇汐給盛泰傳了信。

盛泰這些年經營著盛家，不僅維持住了盛老爺子在世時的風，還使盛家更進一層，越發昌盛起來。

第二日天明，蘇汐就和裴尋到了盛家。

和萬生鏡中一般，小廝從街頭排到街尾，陣仗極大，鞭炮聲劈裏啪啦響個不停，一條街上的街戶都出門來歡迎——畢竟因為盛家大小姐回來了，盛泰給他們免了一年的租。

蘇汐難得地有些無奈，這個舅舅，簡直和盛老爺子一模一樣。

“小汐！”

盛家人長的都是極好的，盛泰人到中年，上卻半分贅都沒有，長玉立，一華袍，從門口跑來：“我可算把你盼回來了！”

蘇汐看著他道：“舅舅，我回來是想……”

話還沒說完，盛泰就把拉進了門：“嗐，想幹什麽，想要什麽，舅舅都能給你搞到手，不著急昂，先去看看舅舅給你準備的新。”

蘇汐：……

裴尋自小在凡界長大，離昂村是個荒僻的地方，生存都是難事，像這種場麵，他幾乎從來沒有遇到過。

他沉默地跟在蘇汐後，難得有些無所適從。

這個時候，眼裏隻有蘇汐的盛泰才注意到裴尋。

男人隻有對著蘇汐才出長輩的疼和寵溺，打量他的時候才是真正的的領導者模樣。

盛泰打量著裴尋，目從上至下，直到看見裴尋手腕上的聖域，瞳孔才猛地一。

沒有人比盛家人更清楚聖域，那是他們的傳家寶。

蘇汐把聖域給裴尋，那麽就意味著，他縱使是仆侍，那也是的人了。

聖域是強迫，是錮，也是象征。

“你過來。”比起蘇有擇的溫和，盛泰的聲音帶著一不滿和嫌棄。

他們盛家的兒，誰都配不上！

他倒要看看，這個小子何德何能配得上聖域！

蘇汐倒是沒有攔著，懶洋洋地看了一眼裴尋。

“你什麽？”盛泰開口。

裴尋頓了頓道：“裴尋。”

“家裏幾口人？”

裴尋安靜了片刻，低聲道：“無父無母，無兄弟姐妹。”

那就是孑然一。

盛泰的眼神赤地打量著裴尋，不滿似乎都能出來：“家在哪裏？作還是為商？”

指尖了，裴尋垂眸，幾乎艱難地開口：“本家在離昂村……”

不為，也不從商。

其實沒有什麽好問的，他和從始至終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自凡界而來，孑然一，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修仙弟子。

是凡界最有名，富可敵國的盛家的唯一繼承人，是修仙界鼎鼎有名的大小姐，是青梧山的掌上明珠。

他和是兩個世界的。

那是裴尋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的事。

在其他人麵前，他可以坦坦，毫無後顧之憂的承認他的一切，無父無母也好，孑然一也罷。

這並沒有什麽。

他就是出生在荒僻的山村，無父無母，自小在塵世中爬滾打，艱難地求生。

他從來不會覺得這有什麽，別人的看法和他沒有什麽關係。

可是……

指尖無措的蜷起，頂著盛泰的打量，裴尋第一次有了一種想要掩蓋過去的想法。

他知道他配不上。

可是心的不下，囂著，翻騰著，他連想要無視都做不到——他想要擁有。

正式地，完全地，自私但是正大明地，獨自地，占有。

是奢求，是。

是午夜夢回的念念不忘。

“舅舅。”看盛泰還想要問下去，蘇汐打斷了他：“我來是想要百來草。”

“嗯？”蘇汐一開口，盛泰就被吸引了注意力：“百來草？”

“小事，不過你得等兩天。”盛泰喚來管家：“上一批貨什麽時候走的？”

“前日了。”管家道。

“嗯，找個人快馬加鞭，帶回來一些百來草。”盛泰看向蘇汐：“你要多斤？五十斤夠嗎？”

治一個人，哪裏需要這麽多，這也就是財大氣的才會這麽不在乎。

蘇汐想了想，沒要多：“三斤吧。”

“等兩天。”盛泰揮手讓管家下去，看著蘇汐，眼裏都是寵溺：“好久沒回家了，多待兩天，讓舅舅看看你。”

盛泰當年最疼的，就是盛琇。

他就這一個妹妹，捧在手裏怕掉了，含在裏怕化了，千萬寵地養大，結果被那個莽夫給騙走了！

對，沒錯！

什麽天下第一強者，滾一邊去吧，他看他就是個莽夫！

他那麽寶貝的一個妹妹，就這麽被騙走了。

騙走了，沒有多年，又……

隻留下一個兒，來籍盛泰的心靈。

對妹妹的寵和沒有保護好的愧疚被轉移到蘇汐上，如果可以，盛泰真的想讓蘇汐和修仙界斷幹淨關係。

在盛泰看來，修仙界就沒一個好東西。

天下蒼生疾苦？

和他們家有什麽關係！

他隻希他的家人好好地活著，平平安安地，健健康康地，就夠了。

他不希蘇汐步盛琇的後塵。

可以當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盛家的能力，足夠把寵上天。

不需要背負責任，不需要背負命運。

可是蘇汐斷不掉，出生就在修仙界，蘇有擇地位高，注定也不平庸。

盛泰還記得妹妹去世的時候，對他的囑托。

“哥……”

向來跟他嬉皮笑臉的，可是那一天，說話的聲音輕的他幾乎都聽不見。

“我們家小汐可是個有主意的孩子……”

張揚明麗的人此時臉蒼白，生命正在悄無聲息地溜走，角帶著笑，安著他，叮囑道：“我知道你希回到盛家……”

“可是是自由的……”

“的選擇，你們都別手……”

“的路，讓自己選，讓自己走……”

應當自由，走選擇的路。

所有的人，都不要手。

這是盛人活了一輩子，為的寶貝兒做的最後一件事。

一道囑，束縛住了所有可以手人生的人，給了極大的，做自己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