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斛將軍坐了一會,一名侍衛跑進來,撓了撓自己的腦袋,支支吾吾道:“將軍,王爺還有一事轉答,屬下剛剛忘說了。”
百斛將軍鷹眼一凜:“什麽?”
侍衛扯了扯角,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百斛將軍眉目帶怒:“啞了你!”
侍衛這才道:“王爺說,他記得你早些年得了幾匹極好的貂皮狐裘,還麻煩你回去之後找人送過來。”
侍衛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百斛將軍越發暗沉的神,一咬牙,索破罐子破摔的把話說完:“王爺說,你先給他,日後他再補償你。”
“還有……”
百斛將軍皮笑不笑:“還有什麽?”
“還有,他記著宮裏珍藏了一匹天下獨一份的火狐皮,也勞煩一同送過來。”
百斛將軍沒忍住直接罵出了聲:“這小兔崽子!”
罵完才意識到侍衛還在,瞥了一眼侍衛低的不能再低的腦袋,麵上過一抹尷尬。
擺擺手吩咐道:“按王爺說的你先回去安排。”
侍衛茫然的抬頭,王爺好像也沒這麽急。
就聽百斛將軍道:“他既然開口要了,便早些給他送去吧。”
侍衛領命退下後,百斛將軍負手站在亭中,歎了口氣,才自言自語道:“畢竟他難得看上宮裏的東西。”
想了想又笑罵道:“人都還沒娶過門,就著急把自家的庫房敞開了搬。”
“平時再怎麽嚴肅,現在不也和一頭小子一樣!”
搖了搖頭,不過也是,他父兄皆姻緣不順暢,也是沒人教他。
…………
晏溫一行人馬不停蹄的打馬離開,未在途中做多餘的停留,數日終於在夜間了皇城。
城門原本已經閉,可士兵在遠遠看見那為首一襲紫之人時,立刻高聲大呼:“山陵侯歸,開城門!”
刺耳的吱呀聲劃破寂靜的夜,侍兵下跪行禮,不敢抬頭半分,幾人的影如同幻影一般從他們麵前掠過。
而京城之中,一派熱鬧,楚國軍隊一舉奪下兆城,取得此戰首吉,楚皇大喜,舉辦宮宴,君臣同樂。
慈不僅是邀之人,更是此次宮宴的辦人,自從明貞公主死訊傳來,皇後便每況愈下,多是閉門不出。
而此次宮宴的籌備在楚洵的主張下,自然落在了慈上,因為除了這樣他不知道該怎麽提醒眾人,提醒慈,是自己的太子妃。
帝皇帝後還沒有來,先出現的是太子和略微落後他一步的慈,兩人一前一後,踱步而來。
群臣跪拜行禮高呼千歲,楚洵麵和善像傳聞那般如玉君子與眾人點頭示意。
他和夏燁不一樣,他自便是儲君,站在權利的中心,見過的、經曆過的都是夏燁所不能企及的,他更加懂得如何做一個世人戴擁護的君王。
連麵上的笑意都是剛剛好的程度,謙遜卻又不威自怒。
而不是像夏燁一樣的跳梁小醜,裏膽小如鼠卻強撐著一不合的虎皮大,稽可笑。
在示意朝臣平後,兩人一起落坐。
朝臣大都低著頭,不敢過於明顯的直視。
隻有季修明清楚的看見,在上臺階的那一刻,慈一青繡金華服,因為不便,停下腳步稍稍提起擺,小心翼翼的上臺階,而風霽月的太子手想牽著,卻被直接避開,未留半分麵。
太子的手僵在空中片刻,立馬收回,不聲的先慈坐下。
這是他刻在骨子裏的尊卑禮儀,夫為妻綱,再喜歡,也是如此。
直到慈自己整理坐下,太子才默默的幫理了理擺。
季修明忽然想起來自己曾經看見的,世說閣樓下的那一幕。
大燕尊貴無雙,殺伐果斷的山陵侯親自下車相迎,在張開雙臂的時候,毫不避諱的把人抱在懷裏掂了掂,逗得哈哈大笑,然後親自扶著上馬車,那隻執筆握劍的手小心翼翼的護在後,如待珍寶。
晏溫可以是和慈並肩前行,也可以後退一步,他的位置在哪,取決於慈的需要。而不是像太子這樣,將尊卑加注於。
朝臣隻看見慈明明還未嫁東宮,卻已經著太子妃的一切尊榮,繡金袍,主持宮宴之權,太子親自為整理擺。
他們都知道如今的朝堂不再是楚皇一個人的天下了,大楚真正的未來還得倚仗太子,而現在的樁樁件件無不在昭示著太子對慈的看重。
這群人著呢,早已將慈放在了未來國母的位置。
可他們卻不知道,他們以為尊榮,人家不一定看得上。
不喜歡穿這中看不中用的華服,不想主持這煩人的宮宴,更不想做什麽太子妃。
季修明暗自搖搖頭,和山陵侯比起來,太子…………輸的徹底。
他好像隻會把這些他自以為好的強加到慈上,而從來沒有過問是否喜歡。
而上座的楚洵卻不會這樣想,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讓所有人看到。
父皇遲遲不下賜婚的聖旨,一拖再拖,就是不讓自己如願,仿佛著急的隻有他一人一樣。
他側目看坐在自己旁邊姿態端莊,神淡淡的慈,那呢,對他們的婚事可有半分期冀?
如今這般田地,楚洵已經做不到自欺欺人了,沒有半分期待又如何,他給,就得要,沒了家,隻有自己能為的庇護。
逃不掉的。
慈坐在楚洵邊,直接無視旁邊那道讓人不舒坦的視線,明貞一事已經徹底看清他了。
沒過多久,外麵的太監高呼陛下和皇後娘娘駕到。
眾人起再次跪拜。
起後,慈看了一眼站在楚皇邊的皇後,倒是沒想到會來。
短短數月,原本儀態萬千,榮華莊嚴的皇後蒼老憔悴了許多,落座後也不再像以往一樣一顆心撲在楚皇上了,沒有了熱絡和意,整個人冷淡沉默。
慈端起酒杯小酌一口,笑著嘖出一聲,心裏笑道:楚皇可知道,枕邊人離了心,他可睡得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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