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莊有人認出楚陌，恭敬上前，邀請他進村。

楚陌婉拒了，就那般無言地站在原地，等著一個不歸人。

一切早已了然，他卻依舊站在那，看著夜空，瞭京城方向。

好似，一旦離開，一切便真的隻是場夢。

不甘心，亦是不忍心。

忽的，瞳孔猛地一，一個悉的人影出現在眼簾。

百步開外，一襲黑袈裟的和尚靜靜注視著楚陌，見他來，雙手合十，角掀起一抹弧度。

耳邊似乎響起悉的聲音：“將軍，貧僧曾言——‘您一人的兵荒馬，早已是萬丈春意，草長鶯飛。’”

“自夢中清醒，非是一片狼藉，應是花晨月夕。”

“您要知道，大雪終不能覆蓋一切，意放肆生長，不破不滅。”

楚陌怔然，極致的喜悅與膽怯的疑慮令他一時沒了反應。

“人生自古有癡，此恨無關風雨月。”又是一句話落下，玄素含著笑意，轉離開。

“等等。”話音還未落下，一眨眼間，玄素便沒了影。

楚陌定定著他消失的方向，心口砰砰直跳，幾乎要跳出肺，大腦一片空白，就連指尖也微微抖起來。

——是真的。

夢中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不是他的黃粱一夢，是真實發生過的事。

小公主真的來過邊關。

即使沒有人記得，即使存在過的痕跡盡數消失，即使此刻遠在萬裏之外。

但……他曾擁抱過，曾一字一句述說自己的意，曾親昵地喚“妧妧”。

夢裏不知是客，一晌貪歡，終是清歡。

楚陌低低地笑出聲，慢慢地笑聲愈發變大，眼角卻潤起來。

他看向京城方向，聲道：“妧妧，等我。”

這一次，他們會在京城相見。

他會將一切解決好，再無顧慮地出現在前。

正如當初所想那般，笑著告訴：“小公主，許久不見，楚某很想你。”

……

一回到府上，楚陌立刻回了自己房。

倏地，目一頓。

拿起書桌上的北陌劍，定定看著劍柄上的貓貓玉佩，失聲一笑。

——他可真是個傻子。

明明小公主留了線索，他卻自顧自地悲傷了許久，蠢得不行。

將玉佩解下，攥在手心，好像如此能覺到的存在一般。

楚陌歎出口氣，靜下心思索如今的局麵。

毫無疑問，這又是那些怪陸離之事，這一次，他卻萬般慶幸。

如今尚是十月，小公主在京城，大遂還未同草原開戰，而拓跋潯……也還沒死。

眸一沉，他看向草原方向，繃後槽牙。

——他不會再給拓跋潯猶豫的機會。

“來人。”

房門沒關，一道人影走了進來，單膝跪下：“主子。”

“傳信楚雷，讓他告訴拓跋潯，三日後，晌午之時於雲澤湖一見。”

“是！”

手下匆匆離開，楚陌手指輕輕扣著桌麵，發出噠噠聲響。

他深知，所遇的奇異之事，皆非正常，像是有一張大手縱著一切。

玄素其人，究竟是誰？

冥冥之中，他並不覺得此人有不軌之心。

隻是過於神。

會是傳聞中的……神仙嗎？

亦或是鬼？

他素來不信鬼神之說，更是不了解，隻能天馬行空地想。

仔細想來，若繼續在夢中，他們很快便會打仗，打仗便意味著死亡，此時醒來，卻是阻止了這一發展，還有……拓跋潯的結局。

如此說，可以認為，不論是鬼是神，他們並非窮兇極惡嗎？

思緒一頓，楚陌看向京城方向。

——玄素曾說過，若有緣，皇宮藏書閣會有他要的答案。

垂下眸，看向貓貓玉佩，角不自覺地揚起笑來。

罷了，如此思索，也不會有答案，待他回京城便知。

此刻的小公主在做什麽？

也會在思念他嗎？

會同他一般著夜空嗎？

——夜空甚，願你一如既往的歡喜。

修長的手指挲著玉佩，低沉的嗓音輕輕響起——

“妧妧，我好想你。”

“很想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