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京畿郊外。

出了京城，有三座小城拱衛京師，稱作“京畿三城”，與京城并稱為京畿之地，建有一座完整的城墻。

京畿往外順延數百里，一直到紫山脈，統稱為關中之地。

此刻，站在城墻上向下去，盡是聚集的流民。

穿著破舊衫，拖家帶口，背著行囊，灰頭土臉。

或站在城門下，或坐在荒地上掩面而泣。

守的軍皆是嚴肅著臉，面無表。

“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稚兒，皆在大雪中被凍死……我可憐的母親，可憐的孩子！”

“赫連狗賊不僅擾朝政，連賑災銀都要私吞……”

“天降大雪就是對赫連狗賊的懲罰！”

“開城門，誅赫連狗賊！”

“開城門！”

“赫連狗賊不死，難泄民憤！”

“他那王妃也不是好東西！”

“大雍的皇子還活著！三皇子還活著！三皇子一定能帶我們推翻赫連狗賊！”

“清君側，誅逆賊，靖國難，復江山！”

“開城門，殺佞臣，殺妖妃！”

不知喊了多久，周圍砂石四起，遠方一聲令下，原本閉的城門，逐漸向兩邊推開。

天空烈高掛，一支軍隊策馬而來，揚起沙塵滾滾。赫連辭騎在馬上，黑披風獵獵作響。

他只是站在城門前，卻有著不容忽視的迫。仿佛修羅厲鬼，從地獄而來，踏著染的黃泉之路，索人命。

原本高喊口號的流民，瞬間安靜下來。

赫連辭問：“關城門，是誰的主意？”

“稟攝政王，”后的統領道，“這些流民前兩天就來了，給京畿附近的居民造了極大困擾，末將……”

“本王再問你一遍，”赫連辭微微瞇起眼，琥珀的眸子閃爍著晦暗的緒，“誰關的城門？”

他的聲音輕緩，卻讓統領一，“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是、是末將昨夜命他們關的……昨夜除夕，正是歡慶之時，末將恐他們趁進城鬧事，便……”

赫連辭輕慢地笑了起來。

語速不疾不徐，笑意輕，卻有著揮之不散的冷。

“一月前，關中降雪，朝中撥下賑災銀二十萬兩，又從晉、豫調糧賑災；半月前，朝廷再調十萬賑災銀發往關中。此事由丞相負責，戶部尚書輔佐，并派戶部侍郎親自前往關中巡視。”

“戶部撥下的賑災銀究竟去了哪里？丞相為何對本王瞞報？按照規定，京畿的城門在新年至元宵，應該取消宵，對外敞開，到底是誰給的膽子，讓統領擅自關了城門？”

他的口吻隨意，將事件娓娓道來，卻條理清晰，字字如刀劍般刺在統領的心上。

赫連辭不是病了嗎？為何知道這麼多詳細的過程？丞相呈上的奏章，分明只是簡略地說了一下關中的災，把所有的細節都瞞了下來……

“統領莫急，讓本王來替你回答，”赫連辭笑笑，“大部分賑災銀都進了侍郎、統領，以及京畿三城守的私庫。你們放任災擴散，為的是激起民憤，再將所有的罪名，都加在一病不起的本王上。”

此話一出，那些流民皆是一愣。

朝廷撥過款？可那侍郎大人分明說那些賑災銀都進了攝政王的私庫，用來討好那大周的公主！

統領方才還對他們說，不是他不肯開城門，而是沒有得到赫連辭的準許！

就在此時，卻見兩個士兵押著一個形矮小的年輕人，走出了人群。

他穿著布衫，看起來與一般的流民并無區別。然而不似流民那般瘦骨嶙峋，臉上雖抹了灰塵，雙眼卻迥然有神。

“啟稟王爺，剛才那口號就是他喊的！”

另一邊，又有幾個士兵押著一個書生模樣的人走出來，手中的長槍對準那書生的咽。

書生跪地不起：“王爺、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啊！小的也是人驅使，來喊喊話罷了……”

士兵手起刀落，斬下那書生打扮之人的頭顱。

溫熱的鮮流在腳邊，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或者說，被赫連辭下屬的果決與狠辣嚇到了。

有人開始搖：“就是他！就是他剛剛喊得最起勁！”

“我們只是跟著喊罷了！我們……”

百姓的緒往往最容易被煽，卻也最能為一強大的力量，掀起變革。

君慕寒能用的方法，赫連辭自然也能用。

赫連辭角噙著淡笑，轉頭看向統領：“統領大人，還有話想說嗎？還是說，直接帶本王去見你的主子？”

統領的臉愈加僵，他看著赫連辭俊無儔的臉，終是雙膝一，跪在了地上。

“殿下他……他進宮了……”

他最害怕的事發生了。

赫連辭什麼都知道……他只是在請君甕罷了。

*

大雍的京城里也十分熱鬧。

今日是大年初一，皇宮城門大開。黃昏時分，太后帶領小皇帝在殿庭前擺下祭壇，為大雍的國運祈福。

帶領眾人祈福的，正是紫金觀的道長。

紫金觀是大雍最有權威的道觀，便是皇家也對他們深信不疑。每年年初這十五天，他們會下山來到京城，為百姓做法，為大雍祈福，今年也不例外。

這是大雍皇室固有的活，赫連辭從不參與，卻也沒有廢止，一直由太后主持。

為首的道長一甩拂塵，口中念念有詞。

“一道化宇宙，二儀生萬，三清護蒼生……”

聽著道長的聲音，不論是皇宮的太后與眾大臣，還是皇宮外的百姓，皆是虔誠地閉上眼睛，默默祈禱。

忽然，道長的聲音一頓。

“今年的大雍……怎麼有歲星降臨之相？”

太后眼皮一跳。

“太歲當頭，天其不從，其大兇，”道長喃喃道，“蒼天在上，大雍究竟為何沖犯太歲？”

他從袖中取出羅盤，又跪又唱，羅盤上勺柄旋轉，最終穩穩地指向了北方。

道長的神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不僅是道長，看見勺柄指向的大臣，一個個面凝重，沉默不語。

京城的北方，除了皇宮，就是攝政王府了。

*

QAQ為什麼我總打錯章節序號，天冷了腦子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