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朝與周朝簽訂和約一事,很快便傳遍了皇城。
得知雍朝改變態度,極大程度上得益于昭儀公主,民間的輿論頓時改變了風向,紛紛夸贊昭儀公主為國為民,實乃子典范。
本用不著顧緋出手,謠言不攻自破。
這屬實把顧纖纖氣得不輕。
費盡心思散播了消息,卻給他人做了嫁裳,賠了夫人又折兵。
可如今君慕寒已不在皇城,顧纖纖已經沒有了可以倚仗的人,只能把這口氣咽下去。
和約已經簽訂,顧緋該隨赫連辭前往雍朝了。
顧纖纖仍然十分不甘。
那日顧緋的婚宴,紅的俊新郎騎著棗紅的汗寶馬,仿若天神下凡,令久久不能忘懷。
再加上近日都在傳公主與駙馬婚后有多和睦,原本是令國蒙的恥辱聯姻,居然了一段佳話,可真是天下之大稽。
顧纖纖越想越嫉妒。
打聽了許多赫連辭的故事。
他時曾來周朝做質子,顧纖纖是有印象的。慣來喜歡在大家面前扮好人,當時那質子被顧緋欺負得慘烈,便順道救了一把,這麼一說,還對赫連辭有恩呢。
原本準備等替嫁到雍朝之后,用這件事在赫連辭面前扮可憐。哪知這麼久了,連赫連辭的面都沒見上。
不行。
只剩最后一天,絕不能坐以待斃。
*
昭儀宮。
馬車停了一輛又一輛,宮人進進出出,將一箱又一箱的件往外搬,十分忙碌。
赫連辭似笑非笑地看著坐在銅鏡前梳妝的人,溫的聲音中帶了幾分哀怨:“夫人可是嫌棄我大雍的東西不夠好?”
顧緋笑得比他更溫:“我用不慣別人的東西,只喜歡自己的,夫君不會介意吧?”
赫連辭:“……”
別人?
婚這麼久,他在顧緋眼里居然還是“別人”?
何況他們又不是沒有做過親的事……
便聽見顧緋又期期艾艾地說道:“想來夫君也是如此。親多日,夫君都不愿與我同床共枕呢……”
赫連辭角揚起的弧度越來越淡。
他深吸一口氣,提醒自己:既然已經選擇了以親這種方式強行帶走顧緋,有些事,他必須接,這不過是一些必要的犧牲。待蠱毒的事弄明白,他再一件一件同顧緋清算。
“我突發舊疾,恐怕讓夫人染了病氣,這才不愿與夫人同床共枕,”赫連辭重新恢復了笑容,“我到宮外等夫人。”
顧緋慢悠悠地給自己的眉畫上最后一筆。
說不過就跑,這反派,段位太低。
他不是喜歡演好丈夫嗎?就陪著他慢慢玩好了。
誰讓他不能殺呢,嘻嘻嘻。
待離開昭儀宮,赫連辭又恢復了人前的模樣。
他笑意倦懶,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中令牌,轉頭問后的下屬:“我們的人都齊了?”
下屬恭敬道:“里外都齊了。”
這“里外”便有些耐人尋味了。
赫連辭稱病那幾日,只有數心腹知道是假病,大部分部下得了消息十分慌,真以為他出了事,紛紛展開調查。之后心腹細查,果然有人趁混進了隊伍。
不過此刻,所有的名單已經回歸到了赫連辭的手里。
赫連辭嗯了一聲,眼里的笑容這才真實了幾分。
想來回到雍朝,日子又要變得有趣了。
他的刀,已經許久沒有見了呢。
他轉頭便要離開,并未讓下屬跟隨。沒走出幾步,前方跑來一名穿著襖的,扎著一對發髻,看起來靈又俏皮。
匆匆忙忙地跑過來,好似并未看路,走得搖搖晃晃,幾乎撞在赫連辭上。
赫連辭不聲地閃避開。
“抱歉抱歉!”差點栽倒,好不容易穩住形,捂著口連聲道歉,“我、我只是來找我皇長姐的……”
語氣看似隨意,卻又不聲地表明了自己皇家人的份。
赫連辭挑了下眉。
顧緋的麻煩?
有趣。
他并未說話,已然抬起了頭,似乎認出了他,小鹿般的眼睛寫滿了驚訝與慌:“皇、皇姐夫?”
赫連辭溫地笑了笑:“我夫人還在房中,你是何人?”
如沐春風般的聲音令顧纖纖的心跳了一拍。
這皇姐夫,似乎沒有外界傳聞中的那麼可怕?
“我排行第五,”地挪開目,儼然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聽聞皇長姐馬上要走了,我想在臨別時同說幾句話。”
顧纖纖又道:“皇姐夫,你別看皇長姐心高氣傲了些,其實不難相,過去我們時常玩在一起,只是長大才逐漸疏遠。許是皇長姐不認可我做的事罷……”
赫連辭對顧緋的麻煩不興趣,卻很樂意看見別人給添麻煩。顧緋慣來做什麼事都從容淡定,不知道這個麻煩一來,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因此他本沒把顧纖纖的話往心里去,仍掛著營業式溫假笑:“原來是五公主。五公主還是快點去找夫人罷,晚點就該啟程了。”
便見顧纖纖出言又止的表,咬了咬,才輕聲道:“其、其實,我前幾日與皇長姐鬧過矛盾,眼下仍不敢見。皇長姐發起脾氣,連父皇都攔不住。”
狀若無意道:“我還記得時,欺負一個小廝,是我出言相勸。哪知皇長姐轉頭就與父皇說了此事,怪我擾興致……”
赫連辭的目漸漸冷下來。
在周朝做質子的那段時間,他確實被救過一次。他知道救他的可能是另外一位周朝的公主,也曾心懷激。
偏偏是這時候,顧纖纖跑到他面前來說起他時的經歷,時間線一重疊,就顯得十分耐人尋味了。
赫連辭向來恩怨分明,但這不代表他樂意被人用恩脅迫。他掌控極強,最厭煩旁人的算計,尤其是像顧纖纖這樣,毫無水平的計策,幾乎將目的寫在了臉上。
“那五公主還是別去了,”赫連辭和一笑,“五公主既然已經有自知之明,何必自討沒趣?”
他的語氣分明和煦如春日,目卻如同冰冷的毒蛇,無聲無息地出鋒利的獠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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