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步峽谷，兩側是翡翠的冰層，澄亮明。上方一線天空，鉛灰的巨龍在云霧中若若現。

隨著步履深，冰層中出現了一些玄奧的變化。陸遠上去，覺如同置深海，上方是暗淡不明的閃，下面漆黑幽深不見底，他懸浮在正中間，溫暖的海水中，有些東西正在孕育胎。

很快，陸遠就明白過來海水中孕育的是什麼，腳步往前，兩側的冰層變幻了，時而紅褐，時而墨綠，仔細看，其中冰封著無數微小的藻類。

此時陸遠意識到，歲月之龍保留的記憶，遠超自己的想象。

“微小的藻類也會有記憶嗎？”陸遠在心中問自己。

未料燭九的聲音再度響起：

“作為個，沒有。作為群，有。”

在忘歲月的世界中，沒有什麼能瞞過這位主宰。

歲月之龍繼續：“生命是識海的現化，任何生命群都有作為整意識和記憶。很一些生命，額外擁有作為個的意識和記憶，這樣的生命被稱為智慧生命。”

陸遠悚然，歲月之龍的這句話信息量極大，他好像把握到天道的終極。

“歲月之龍，我可以保留這句話嗎？”陸遠試著請求。

“當然可以。”歲月之龍略帶笑意，“這是知識，不是回憶。”

冰隙中的旅途繼續，兩側的冰層中開始涌現眼可見的生。先是三葉蟲，大大小小的充斥海洋。接著海底長滿了海百合，造型兇猛恐怖的大魚橫行海洋。

如果楊令儀在邊，一定會開心的發瘋，可惜陸遠對古生學興趣不大，而且他也沒法對楊令儀描述所見所聞，因為離開之后他就會忘了看到的這一切。他只被允許帶走一段記憶，可不能浪費在這上面。

冰層中飛起巨大的蜻蜓霸占天空，有大魚從海中爬上陸地，逐漸長出四肢。大地上長滿巨大的蕨類植，長滿羽的恐龍在地球上橫行霸道。

果然長了羽！

之后不出意外，一顆妖艷的小行星撞擊地球，這段記憶特別鮮明，巨大火球凌空的模樣幾乎沖出冰層，可見這是那時地球無數生命無數種群的共同記憶。

冰層變得一片灰暗，地球在末日中沉寂許久，之后新的生命自灰燼中爬出，地球再度繁茂。

陸遠一直盯著猴子，據祖靈神宮中看到的設計圖，他知道有一只手曾經點化猴子。

但實際上那不是猴子，而是猩猩。

陸遠在冰層的一駐足，那是一個山谷，一群無憂無慮的黑猩猩正在挖白蟻吃。

一團黑霧飄進山谷，黑霧中出一手指，點在一頭母猩猩的額間。

“是螺湮嗎？”陸遠心道，他在舊日高原的夢中曾見過祖靈的黑暗面，似乎有些相似。

“神祗永恒存在。”歲月之龍解釋，“祂永遠不會是回憶。”

陸遠點頭，繼續前行。

他看到那些猩猩學會了使用工，逐漸走出那片黑的大陸，走向整個地球。他們中的有一些，翻過一座巨大的雪山，來到一片世外桃源般的大地。

他們在這里繁衍生息，建起部落，以漁獵為生。但部落周邊依舊有很多不可名狀的恐怖威脅，先祖的力量弱小幾乎無法抵抗。

這時，又一團白的云霧降臨在先祖的部落中。

陸遠放慢腳步，他知道他要找的東西很快會出現，祖靈的明面已經出現，祂名為云耀。

白云霧停留在一株大樹下，似乎在說些什麼。一男一兩位先祖坐在白云霧前聆聽。

之后，兩人騰云駕霧，施展強大的法。白云霧見狀，消失于虛無。陸遠意識到，這兩位最初的超凡者，就是易星塵提到的燧人和華胥。

燧人和華胥繼續傳播祖靈的道統，他們有了五個弟子，分別是鴻鈞、伏羲、媧、帝俊和東皇太一。在超凡者的守護下，這片大地開始欣欣向榮。

有一天，一位高大威猛的男人騎著熊貓出現在記憶的畫面中，老陸定睛一看。呦，這不是山賊本賊嗎。他那時還有點小帥呢！

不過從易星塵出現后，冰層中的回憶出現了大段的空白。陸遠一開始沒太明白，略微思索后恍然大悟：

易星塵記得的事，不會出現在歲月之龍的世界中，這里只有被徹底忘的歲月。

大約四萬年的空白后，冰層中又有了畫面，十四位超凡者圍坐一圈。大廳中聳立112座石臺，一鼎薪火熊熊燃燒。

陸遠心頭一，知道自己已經找到。他的手冰層，試圖讀出這段回憶的容。不過令他驚訝的是，他竟然直接穿過冰層，走進這段回憶中。

大廳中，14位超凡者圍坐薪火鼎，表嚴肅正在討論著什麼。

陸遠左右看看，現場還有一個空位。聯想到此時易星塵已經被放逐到太虛中，那麼這個位置應該是易星塵的位置。

老陸毫不客氣的坐下去，他跟山賊誰跟誰啊對吧。

落座之后，陸遠的目依次掃過14位超凡者先祖，他們的面容雖然莊嚴肅穆，但心底不由產生親近之。陸遠看到蒼巖勾琴這些超凡者的時候就完全沒有這種覺。

這大概就是脈相連的覺吧。

恰好，先祖們正在談論山賊。

神農抱怨：“山賊的食鐵怎麼沒帶走，整天啃我的藥園！”

昊抱怨：“山賊的坐騎跟他簡直一個臭德行！”

帝俊安：“這樣吧，我一會走一趟，抓了那畜生，將它放逐到蜀之地永世啃竹子，這樣可好。”

神農捻須，點點頭。

祝融悵惘道：“不知我那兄長，在太虛中可尋到安之，他要是被域外之族欺負，該如何是好。”

另一邊的燧人敲敲指節，示意大家莫閑談。

靜下來之后，東皇太一開口道：“前些日子我隨鴻鈞深棄族之地，試探苦境神思一番，況不太妙。”

他邊的鴻鈞接話道：“只是短暫接，我們倆都吃了不小的虧。按照我的估計，即使我們激發天人脈神陣，將全部力量集中在軒轅上，也無法重創苦境神思。”

“更何況，還有數以萬億計的棄族士兵。”鴻鈞補充道，“我們的人數太，力量遠遠不夠。”

嚴峻的形勢，令先祖們面愁容。伏羲拿著河天書再次查看，最后搖頭數次嘆息：“大劫難逃，我們死無妨，可憐黎民百姓。”

這時軒轅出聲：“既然鴻鈞已經確定天人脈神陣無法重創苦境深思，那我們為什麼不反著來？”

王母問道：“軒轅，你是指……河燈計劃？”

軒轅點頭。

顓頊出聲：“絕地通天大陣已籌備完畢，估計可以將地球的靈熄滅七千年，河燈計劃隨時可以啟。”

媧出聲：“終焉黃昏我已經找到方法制，我們的后人可免遭荼毒。”

萬事齊備，燧人頷首同意。這時共工提出疑慮：

“諸位同道，逆轉之后，我們的后人如何得知河燈計劃的全貌？在絕地通天大陣失效后，他們很快會被苦境神思找到。”

“七千年，足以讓凡人忘掉一切！”

這是河燈計劃的致命缺陷，也是先祖超凡者們一直不愿啟用河燈計劃的原因，他們不敢賭。

但這一次，燧人不再疑慮。

他微微一笑道：

“不用擔心。”

“我們的后人……”

“這不是來了嗎。”

十四位先祖，同時看向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