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驚畫幾乎以為自己在做夢。
謝先生明明那麽生氣了,怎麽反過來,和說對不起?
還說……喜歡?
但在不解的視線中,謝與微微俯,用指腹很輕地蹭過眼角漉。
嗓音裏添了幾分啞。
“我狂妄自大、不可一世,以為畫畫肯定會喜歡我,所以等到我喜歡上你的時候,你的一舉一,都被我理解為喜歡。”
“我以為我做得很好了,實際上,什麽都不是。”
“畫畫,你才是做得很好的那一個,一直在很好地保護著自己。”
兩小時前。
謝與坐在書房中,桌麵放著兩枚對戒,在窗外日照耀中,暈開盈盈華。
最開始,謝與確實是覺得生氣又可笑。
對戒越是致無瑕,就越顯得他自作多。
他怎麽能不生氣,在他已經開始構思求婚的時候,被鬱驚畫無辜告知,一直想的都是離開。
謝與麵無表的想,他在鬱驚畫眼中,是不是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所有的溫縱容,所有的親昵信賴,好像全都是一場夢,隻有他記在了心裏,而鬱驚畫,實在沒心沒肺。
上撒說著謝先生最好了。
實際上,能毫不留地轉就走。
謝與目掃過桌上對戒,被銀戒反出的暈晃了眼角,直接抬手一把攥在手心。
他倏而揚起了手。
手掌蜷著,卻僵在空中,任由芍藥的邊角堅硌在掌心,帶來約的刺痛。
隻要他一個甩手,這兩枚戒指就會被毫不留地丟出去,或許叮當落地,第二天被清掃收走,或許落在哪個不易察覺的角落,在某次大清掃時被找出來。
終究隻有被丟棄的下場。
謝與呼吸微沉。
頓了十幾秒,還是緩慢放下了手。
他竭力讓自己冷靜,指腹著鑽邊角,一點一點挲過去。
鬱驚畫不可能是那種會故意玩弄人的人。
他知道、了解、喜歡。
小姑娘心思澄澈又純粹,在謝與的刻意縱容下,更是付了無比的信任,會黏人會撒,不高興了也會和他說。
謝與往後靠在椅背上,指尖轉著對戒,冷靜地想。
一定有什麽不對。
有什麽誤會存在他們之間。
或者也不是誤會,隻是認知差異。
一個從本上就存在了差異的認知。
“——我反複回想了我們相的所有細節,最近一次,是前天晚上在老宅,說起了鬱家那位合夥人的事,你好像並不高興。”
謝與握住了鬱驚畫的手,將冰涼的指尖在掌心,慢慢捂著。
他垂著眼,將自己所有的想法娓娓道出。
“其實之前很多次,我都約察覺到你的態度有些奇怪,隻是人一旦相信了一件事,就不會輕易懷疑和搖,就像我總覺得,畫畫一直都很喜歡我一樣。”
“昨晚回家,畫畫一定堅持要將那筆錢還給我,我就在想,你是不是想和我徹底撇清關係,想和我一刀兩斷。”
“所以,在聽到你說我要聯姻的那句話時,我第一反應就是,畫畫從沒喜歡過我——我的想法,都是對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個人在想,我沒有問過你的想法,總是擅自的為你的行為下了定義。”謝與苦笑一聲,看向鬱驚畫,再一次低聲道歉,“畫畫,對不起。”
“你是怎麽來的雲水築,我分明比誰都清楚,作為地位上占優勢的一方,我理直氣壯地著你的親近討好,直到在意識到喜歡上你時,也沒有為此做出改變。”
謝與深吸一口氣,對上那雙漉漉的泛紅眼眶,很輕地晃了晃掌心的小手。
“我回答畫畫之前的問題,我不想、也不會聯姻,要結婚,也隻會娶我喜歡的人——就隻有你。”
“現在,我想聽聽畫畫的想法,可以嗎?”
“讓我知道,你心裏是怎麽想的,想要讓畫畫喜歡上我,我要做什麽。”
鬱驚畫一直在安靜聽著。
明明氣得不行,眼皮薄,一逗都泛紅、一兇就抿著可憐落淚,像是脆弱到一就碎的瓷娃娃。
卻在此時。
脊背直,眼瞳清淩淩的,住了自己所有的淚意。
沒哭,直視著謝與,開口時帶著明顯鼻音。
“沒有。”鬱驚畫吸了吸鼻子,認真說道,“謝先生,已經為我做出了很多改變,不是你自己說的那樣。”
“我聽到消息不太高興,是因為我以為,錢還回家,謝先生就要讓我回去了……堅持還錢,也是覺得……”
就算謝與這會兒不來,鬱驚畫也是打算鼓起勇氣去找他的,話語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又一遍,略微磕絆後,明明白白地說了出來。
“因為,我現在,不想讓我和謝先生的關係裏摻雜上這麽一大筆錢。”
或許鬱驚畫隻是下意識的這麽一個想法,甚至自己都沒搞懂背後的邏輯是什麽。
但謝與聽懂了。
懸在口的心,倏而沉甸甸的落了下來,又帶起一陣酸複雜的緒。
又聽繼續認真說著,“我也沒有不喜歡謝先生。”
烏泱泱長睫沾染了淚珠潤,起時,眼尾泛起了緋紅。
“謝先生……真的喜歡我嗎?”
鬱驚畫問得小心翼翼,眼睫急促眨,又補充道,“我的意思是,是不是謝先生搞錯了,其實還沒到那個地步,隻是看我順眼……”
“不是,我很清楚,隻喜歡畫畫。”
謝與語調堅決,他坐近了,從口袋中的對戒拿了出來。
鑽銀戒靜靜躺在手掌上。
吸引了鬱驚畫所有的注意力。
謝與低眸看,目溫,“這是我定製好的戒指,知道你不喜歡熱鬧,本來,今天想和你求婚的。”
鬱驚畫咻得抬頭,不可思議地看向謝與。
男人神誠摯,在鬱驚畫震驚的視線下,他慢慢展開鬱驚畫的手,將那兩枚戒指輕輕放在了掌心。
嗓音低緩,將所有的喜歡傾斜而出。
“哄著你早起給我打領帶,是因為我覺得不安,我想要畫畫的一個承諾。”
“明明是我說要你信任我,卻又因為你不吃醋,暗暗生氣。”
“我們的關係開始是不正常的,就像畫畫說的那樣,鬱家把錢還給我,然後,我們重新開始。”
他看著鬱驚畫,疏冷眉眼已經完全褪去了往日的淡漠。
隻剩專注。
“讓我有重新追求你的機會,等到畫畫覺得喜歡上我了,就把這枚男戒還給我。”
“好不好?”
他心甘願,從此將所有的主權付在鬱驚畫手上。
神明賜予他傲骨。
也賜予他僅對一人低頭的虔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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