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一聲，桌上的杯盞已被人儘數掃落在地，碎了個七零八落。

珍珠嚇得連忙伏跪在地上，卻還算得忠心，連忙迭聲道，“姑娘，你千萬彆再這樣了。若是再被老爺太太知曉，免不得又是一頓斥責，若傳到了姑太太的耳朵裡，以為你不願嫁，搞砸了婚事……”

“搞砸便搞砸，我本就不願嫁。”沈燕疏已是滿臉的淚，賭氣道，但麵上猙獰的神卻還是收斂了好些。

說到底，沈燕疏是個聰明人，自然再清楚不過自己如今的境。眾目睽睽之下，衫不整地被表哥抱在了懷裡，如今好像除了嫁表哥，也冇有彆的再好的選擇。或許在很多人看來，這樁婚事於而言已是不錯了。畢竟如今的沈家已是日漸凋零，雖然還有一個安王妃和一個靖北侯夫人，兩個出嫁的沈氏撐著門麵，但裡子卻是已不了京城一等權貴之家的眼。

能嫁靖北侯府，已是不錯了，不隻因著眾目睽睽之下，已是與耿六郎不開乾係，更是因著的姑母就是靖北侯夫人的緣故。姑做婆，這對子而言，可是在幸運不過的。

可是，不甘心，不甘心！是想嫁靖北侯府，是想讓姑母做婆婆，可想嫁的，卻不是耿六郎。怎麼能甘心？努力了那麼久，最後卻令自己走上了絕路。怎麼能甘心，機關算儘，卻還是白費，蘭五還是要明正大，歡歡喜喜地嫁給四哥哥，而且是聖上賜婚，自聽到這訊息起，已是恨得咬牙。

不！即便不得不嫁了表哥，但也絕容不得蘭五嫁給四哥哥，然後還日日在麵前卿卿我我，不！絕不！

“蘭五想嫁給四哥哥？嗬！”沈燕疏竟是惻惻地笑了起來。

直笑得珍珠心驚膽戰，“姑娘，那可是賜的婚事啊！你千萬不要來。”

“放心，自然不會來。”沈燕疏應道，神有些恍惚，但卻不再似方纔那般笑了。

珍珠想著，方纔姑娘應是聽了聖上已頒下賜婚聖旨的訊息，這才了刺激，一時有些失常罷了。珍珠也知姑娘不甘心，但再不甘心那又如何？那可是賜的婚事，蘭五後站的可不隻的家人，還有當今聖上呢！姑娘總會明白，不會來的。可是不知為何，珍珠的心裡卻還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此刻的蘭家正忙著設香案接旨了，雖是忙著，卻是一片喜氣洋洋。

待得終於接了賜婚的旨意，蘭大老爺兄弟幾個招呼著傳旨的侍去了外院，蘭老太太則連忙代著人將聖旨親自供去了祠堂，等蘭溪出嫁時，才讓一併帶去了靖北侯府。

闔府的眷則忙著圍住蘭溪，不住地恭喜。蘭溪即便心裡當真高興，卻也笑到臉都有些發僵，才總算將這一場麵應付了過去。

等到終於得以尋個理由逃開時，蘭溪還來不及鬆上一口氣，瞧見刻意等在前方的蘭灩時，蘭溪發僵的笑裡不由便有些泛苦。

“恭喜五姐姐覓得好姻緣。靖北侯府可是大慶數一數二的勳貴之家，未來姐夫又甚得重用，年紀輕輕便已至三品，五姐姐一嫁過去就能是誥命在，真是讓人羨慕。”蘭灩屈膝福，過後便是一連串的恭維之話。

但蘭溪卻聽得心中不大舒坦，事實上，自從得知煮雪的事是二房從中作梗之後，一見二房的人，蘭溪便是不舒坦，自然，對著蘭灩，更是如此。

但人家是來恭喜的，即便心中不舒坦，卻也不能做得太過。所以蘭溪掂量了一下，並未扭頭便走，而是笑道，“我不過比六妹妹大著月份，想必六妹妹的婚事二伯母心中也早有計較，說不定不消幾日，便該換我向妹妹道喜了。”隻是，語氣，卻有些淡淡的。

蘭灩不知是不是聽出了，神略有些暗淡，苦笑道，“不是什麼人都如五姐姐這般好命的。昔日，耿家四爺到南邊兒遊曆，正好便在咱們家客居，誰能料到今日五姐姐卻與他就了一番姻緣，這可不是緣分麼？可惜，姐姐這般的緣分，妹妹卻是羨慕不得。”

這番話，便有些怪氣了，蘭溪轉念一想，卻也不是不明白，但麵上卻是不顯，微微一笑道，“這各人自有各人的緣法，六妹妹如今姻緣未定，不過是因著緣分未到罷了，倒是用不著去羨慕彆人。”

蘭溪這話一出，蘭灩臉登時有些訕訕。

邊上芳草卻是低聲提醒道，“姑娘，方纔太太便讓你快些過去，說有不事要與你商量呢。”

“三嬸想必還在等著五姐姐呢，妹妹就不耽擱你了。”蘭灩倒是識趣得很，連忙道。

蘭溪正覺得話不投機半句多，自然不會讓自個兒難，從善如流說了兩句客套話，便領了芳草離開。

後，蘭灩著的背影，眸一點點沉冷了下來。

不遠，蘭溪卻是心極好，對著芳草誇道，“好丫頭，我正愁不知如何，好在你機靈。”

“姑娘，這六姑娘心裡怕是有些不平，姑娘這些日子還是遠著些吧！”蘭灩對傅修耘有心思的事兒，在珠玉閣甚至是蘭府都算不得，明眼人都看在眼裡，此回被賜婚的可不隻蘭溪，還有傅修耘呢，而傅修耘又是蘭溪嫡親的表哥，雖然傅修耘娶的不是蘭溪，卻難保蘭灩不會遷怒。

蘭溪點點頭，“我知道。”蘭二太太可以因著蘭二老爺冷落，便將一切歸罪於三房，從不去想自己的錯，甚至大費周章就想讓三房也是家宅不寧。蘭灩是的兒，難保不有樣學樣，芳草倒是給提了個醒，最近，還是遠著些吧！

蘭灩回了吉祥齋，一張臉比稍早出去時，愈發的沉。這兩日的心都不好，滿院的丫鬟大都知道是為何故，卻冇一人敢勸，隻能私下裡愈發的小心伺候，就怕一不小心，就惹禍上。

然而再小心卻也躲不過主子的刻意找茬，“這茶這麼燙，你想燙死我嗎？”

一杯熱茶便是朝奉茶的小丫頭潑了過去。那小丫頭嚇得撲跪在地，瑟瑟發抖，卻一句話也不敢說，那茶水從髮際往下淌，也不敢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