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連蘭卿也不知令千金為何惹上了殺之禍？”即便已是深夜，但因著出了這麼一樁事，無論是出於對蘭三老爺的安與重視，還是彆的原因，皇帝都必須將該問的先問了，才能去就寢。

蘭三老爺的表也很是愁雲慘霧，“回聖上，小自便離了京，一直隨臣在外，這纔回京不到一年的時間吶。而且一個養在深閨的孩子，平日裡連門也出，臣平日雖對有所慣，但這孩子卻是個最懂禮數的，要說無意中得罪了什麼人，臣已是不信，何況這得罪的還不是小人，居然惹上的是殺之禍，對方還忒膽大，竟敢在秋狩之時手……臣惶恐，實在是不知。”蘭三老爺說著，便已果真很是惶恐地深深拜了下去。

皇帝皺著眉，一時冇有說話。沉了片刻，卻是向了耿熙吾，“今日聽說是四郎救了蘭卿的掌珠，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耿熙吾早已料到皇帝必然有此一問，早就想好了應對之策，因此，倒也並不慌張，走上前，先是拱手向皇帝行了禮，這才徐徐道，“聖上，因著臣到南邊時，曾與蘭大人一家有過集，蘭大人一直待我如同子侄，所以今日下午蘭五姑孃的婢失了蹤，先去尋了父兄，誰知蘭大人和小蘭大人都隨在聖上側，蘭五姑娘冇了法子，這纔來尋了臣，臣帶了手下幫忙四尋找。後來收到匪徒的書信，臣與一乾手下便被對方引開了。臣本就覺得此事蹊蹺，因此多留了個心眼兒，再見著大費周章綁去的婢不過是被丟得地方遠了些，邊卻不過兩人看守，而且那兩人不過是將我們纏住，卻並不下死手，這才察覺怕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一番說辭，真假摻半，卻也更是難辨虛實。

皇帝聽得點點頭，“原來這當中還有這麼一番緣故，你察覺到不妥，立馬折了回來，卻還能救了蘭家姑娘，如今看來，倒也算得蘭家姑娘是個有福報的了。”

“臣為防萬一，所以留下了兩名護衛暗中保護蘭五姑娘，隻是，賊人太過狡猾，竟是先派人將我留下的兩名護衛絆住了手腳，好不容易纔，這才一人向我示警，另一個則回了營地告知蘭大人。”耿熙吾卻是知皇帝這般問，是心中尚有疑，所以便又答道。

“原來是這樣，這麼看來，今日之事還真賴四郎機警。”皇帝笑著舒開眉宇，轉而又向蘭三老爺，調侃道，“蘭卿，今日令能夠險可是多虧了四郎，你可得好好謝他。”

蘭三老爺自然是迭聲道，“自然。這是自然。”

耿熙吾道聲不敢，低垂下眼，卻悄悄鬆了一口氣，這纔算是讓皇帝悄悄解了他牽扯進來的疑心。

隻是，此事卻尚未完，果真，皇帝不過笑了一回，轉眼卻又蹙了眉來，“隻是蘭家姑娘一個深閨子竟引來這般殺之禍，而且計劃這般周詳，委實有些奇怪，朕這心裡實在是不安。耿卿一直冇說話，不知是如何看的？”目一轉卻是向一旁一直靜默如同雕像，但卻絕不會讓你忽視了的靖北侯。

被點了名，靖北侯也是不慌不忙地拱手道，“回聖上，依臣看來，這最要的還不是蘭五姑娘為何招惹上瞭如此大禍，最要的卻是聖駕在此，卻有人公然行兇妄圖加害朝廷重臣的家眷，這等行徑實在是令人髮指。而且，今日能對眷行兇，明日就能……聖上，此事雖需嚴查，但依臣看來，今年秋狩，頻頻出事，聖上還是早日拔營回京為好。”

“聖上是問侯爺對蘭五姑娘今日何故遭瞭如此大禍有什麼看法，侯爺卻是為何顧左右而言他？”爭鋒相對的，卻是做兒子的，目灼灼，語調咄咄。

靖北侯眉心一蹙，抬眼一瞄上座，卻見皇帝眼觀鼻鼻觀心，端凝著臉，似是冇有注意到他們父子之間乍起的爭端。隻匆匆一眼，他收回視線，看向耿熙吾，卻也隻是一皺眉，道，“本侯與蘭五姑娘不過有數麵之緣，蘭大人尚且不知何故，本侯又如何能知？”

“父親當真不知麼？”這一回，耿熙吾卻是換了稱呼，咬著牙切著齒，語調裡有忍的新恨。

而這回，皇帝顯然是聽到了，“四郎這話是何意？莫不是耿卿竟知道當中？”說著便一臉驚疑地向靖北侯。

後者卻是皺眉深深了耿熙吾一眼，繼而又掉頭衝著皇帝一拱手，道，“聖上，臣也不知此話是何意。”

“父親倒是用不著一再替人遮掩，兒子倒是要問了，為何前日才與父親商量要往蘭家提親之事，怎麼轉眼蘭五姑娘就險些丟了命？當真有這般巧的事麼？”耿熙吾卻是冷冷一哼，道。

“逆子，休的胡說八道。”先是一聲急斥，而後靖北侯連忙朝著皇帝深拜下去，道，“聖上千萬莫聽此子胡言。”

“為何父親開口便斥兒子是胡言？不過便是不想讓兒子娶門好親就是了。早前滿京城的散佈流言，也就罷了，這回竟是……”

“你給我住，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此事與夫人有關？”靖北侯麵鐵青，隻怕若不是在聖駕之前，已是忍不住要當場教子了。

耿熙吾卻也是梗了脖子，“我就是知道……”

說到這般，若是皇帝還聽不出來，便當真是裝傻太過了，眼見著這父子二人就這麼杠上了，他這才似聽明白了一般，一臉尷尬地清了清嚨，飾太平道，“耿卿與四郎都息怒，此事還需慢慢查，如耿卿所言，冇有證據，還是慎言的好。”

耿家父子卻是餘怒難消，即便裡說著聖上聖明，卻也不過是客套之詞罷了，已說完，便各自扭頭，不看對方。

這哪裡似是父子倆，本就是前世的冤家，今生的仇人。皇帝眼見鬨得有些不像話，連忙作頭疼狀將幾人攆了出來，方纔急著馬上就要知道答案的事，如今反倒是不急了。當然，他再急，眼下看來，卻也是急不來的。

待得出了皇帳，耿熙吾卻冇急著走，直到見著皇帝邊的衛領命匆匆出了帳來，他這才一勾角，迴轉過來。

“你這是一早便打定了主意要將這黑鍋扣到沈氏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