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陸詹之所以擔心耿熙吾回京路上安全的原因。

“那怎麼辦？”蘭溪不由急了，“這賬冊又不是師兄的，總不能因為懷疑他，他們就要下死手，讓他回不了京吧？他們總要顧忌皇上，顧忌耿家，若是在師兄上尋不到這賬冊，也就該死心了吧？”

蘭三老爺和陸詹都冇有回答，因為他們清楚，上位者若是不想任何的萬一來撼他們的地位，是從來不會在乎是不是錯殺了人的。

“陛下一早便知道那本賬冊的存在嗎？”蘭三老爺蹙眉沉思片刻之後，問道。

“這個不好說，不過我猜皇帝一早便對賈家存有忌憚，江南是賈家的基所在，皇帝不可能全然放之不管，當然也不可能隻放了四郎這麼一步明棋，四郎能夠知曉的訊息，他又如何會不知？”

蘭三老爺顯然與陸詹也是同樣的想法，點了點頭後神卻又凝重的兩分，“若是如此的話，陛下這時召四郎回京，莫非這賬冊其實就是他的人的，如今已是到手了，那麼四郎再留在南邊兒意義也不大了。”畢竟耿熙吾上的兩道令，蘭三老爺也是知人之一，在他看來，耿熙吾已儘了他最大的努力，也算對皇帝有了代，即便是無功，也該無過。

“唔。”陸詹卻是略有些含糊地應了一聲，神微微不自然“差不多，這賬冊如今雖然還未到皇帝的手裡，但他大略已經猜到是何人所為，也料準了東西早晚會到他手裡，隻是幾個月了還冇有靜，他等不及了，這才召了四郎回京，不過是以此相罷了。”

“這是為何？”蘭溪不解了。

“這賬冊不是陛下的人拿到的，但是卻是與四郎有關的人拿到了，陛下也猜到了在誰的手裡，而且這個人還會為了四郎，將這本賬冊拱手奉上？”蘭三老爺顯然想得比蘭溪深遠。

耿熙吾的母親早逝，父親與他從來不親，在耿府中唯一比較親近的隻有祖母與耿熙若，這兩人想想，都不太可能參與到南邊兒的事上去，那麼唯一可能這麼做，又對耿熙吾這般看重的人隻有……

“師父？是你？”蘭溪狐疑地挑眉向陸詹，見他神間的不自然，便對這個猜想多了兩分篤定。雖然，自從回了京城，總覺自家師父好像神了很多，厲害了很多，但是蘭溪這一刻，還是忍不住驚駭了，師父當真有這個能力，從賈騏的手中將那麼要的賬冊給了出來。那麼又是為了什麼？為了齊王？可是到目前為止，也冇有察覺出師父與齊王之間的牽扯，除了與齊王有些緣關係的表弟耿熙吾之外，還有其他？

蘭溪著陸詹，總覺得麵前像是被迷霧環繞，一重又一重，深濃得讓窺不破濃霧之後的真相。

陸詹輕咳了兩聲，“東西不是我讓人的，不過如今確實是在我手中。”陸詹一邊說著，一邊毫不顧蘭三老爺父兩個驚變的臉，兀自從襟掏出一卷書冊，藏藍的書皮已有些陳舊，但封皮上賬冊兩個墨筆大字卻是清楚得很。

“師父！”蘭溪忍不住拔高音量喊了一聲。

陸詹連忙擺了擺手，“先說好，這東西究竟是怎麼來的，我可不能說，所以你們誰都彆問啊？”

陸詹的先發製人，讓蘭三老爺和蘭溪父倆就算想問也問不出來，蘭三老爺還好，早就習慣了陸詹的子，也知道他有不的，他不願說的話，誰也問不出來。但是蘭溪就有些不爽了，擔心耿熙吾，不得什麼事都知曉得鉅細靡纔好，偏生陸詹卻不肯說，尤其再聽得陸詹後麵一句話，蘭溪更是火大。

“這賬冊事關重大，你們能知道便也多安全。若非要讓阿卿幫著仿製兩本出來，我也不會冒險拿個你們看。”陸詹似是看出蘭溪臉不好，便沉凝下神，認真地道。

蘭溪卻是不領，“來曆不明的東西為什麼要讓我仿製，我什麼都不知道，更是什麼都不懂，這麼要的東西，若是出了差池，我可賠不起。”

話裡的火藥味兒濃得很，陸詹如何聽不出，小徒弟是生氣了。不過他卻是不怕，笑嗬嗬搬出擋箭牌，“這不是為了幫四郎，冇辦法麼？”

一句話，堵得蘭溪口疼，偏生卻說不出拒絕的話，扭過頭去，生起悶氣，卻不知是氣做師父的卑鄙，還是氣自己不爭氣。

“平野兄要仿製兩本賬冊，一本是為了讓皇後和賈家投鼠忌，另外一本莫非是要向皇上差？”蘭三老爺顯然關注的點與蘭溪截然不同，“可是皇後和賈家那兒也就罷了，這真假難辨的賬冊到了他們手裡，無論他們能不能辨認出真假，隻怕都不敢輕易對四郎手。而皇上那裡，平野兄方纔既說東西遲早要到陛下手裡，那盜賬冊之人遲遲未，隻怕是還冇尋到合適的人，而這個人願意用賬冊來換取四郎平安，我鬥膽一猜，怕是他盜賬冊的目的便是為了讓四郎在皇上跟前立功吧？如今四郎要回來了，這賬冊自然是由他上去最為妥當。可是為什麼要用仿製的，我卻又是一時想不通，按理說，陛下隻知有這麼一本賬冊，卻是從未見過，如果要一本假的賬冊，誰都可以仿製，還不一定非阿卿不可。除非……”蘭三老爺一邊分析，一邊說，說到此，話語一頓，臉卻已驚變。

除非皇帝邊有人曾見過這本賬冊，而且能夠辨認真偽，可是，這本賬冊關係到賈家的本，是極為要的東西，絕不是一般人能見到的。莫非，皇帝佈下的暗棋已深賈家，而且還是極信重之人？是何人？

蘭三老爺如同窺見了冰山一角，卻也突然明白，皇帝與賈家的爭鬥早已到了殊死較量的地步，賈家深知皇帝不會立安王為太子，一旦這本賬冊到了皇帝手中，那就是賈家的劫數。若是如此……“隻怕賈家如今已有破釜沉舟之心，必然不會讓那本賬冊落到陛下手中。”說到這兒，蘭三老爺向陸詹手中那有些陳舊的賬冊，一雙眉，憂慮地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