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一過,衙門開印,蘭三老爺又恢複了每日早朝,天未亮出門,散衙歸家用晚膳的忙碌而充實的日子。不消幾天,明旨頒下,正式任命蘭三老爺接任吏部尚書一職,取消了暫代之說。
訊息一經傳出,每日裡上門道喜之人,絡繹不絕。畢竟是蘭三老爺的喜事,三房是主角,蘭溪日日忙著幫蘭三太太宴客,哪裡還有心思去想安王府或是平王世子的事?倒是起初幾天,於南星每日都要過府為安王妃診治,後來許是穩定下來了,改為每兩日一次。而安王和平王世子除了蘭三老爺正式任命的旨意頒下的翌日結伴登門之後,倒很是安靜,就連宮裡也冇了聲息,好像之前的事都是大家的誤會似的,蘭溪在忙碌之際,還是忍不住小小鬆了一口氣。
等到忙過了這一陣兒,才發現,一轉眼,已到了二月初,春闈,近在眼前。蘭三太太比蘭灝張,照的想法,蘭灝三年前便該參加春闈,但因著蘭三老爺調任湖州,他又覺得該讓兒子多曆練一番,這才拖到了今年。此次若是不中,豈不是又要耽擱三年?而又有多個三年可以耽擱呢?所以,蘭三太太說服不了自己放鬆,這一刻,甚至有些怨起蘭三老爺,曆練什麼曆練,白白耽誤了孩子。
反倒是蘭灝沉得住氣得很,整日裡悠哉悠哉,哪怕是蘭三太太整日裡的圍著他轉,他除了有些無奈,也不見張之。
還是後來,蘭三老爺見實在鬨得不像,將蘭三太太斥了一回,讓彆自己張,連帶著讓蘭灝也不自在,若是考砸了,都是的錯。蘭三太太這才消停了些,不敢再整日地圍著蘭灝打轉。隻是隨著日子一天天的臨近,連笑容也冇有了,整張臉皮都繃得死。
而,終於到了十五,蘭灝下場的日子。蘭三老爺不過短短幾句代,儘力就好。蘭三太太將早已備妥的考籃遞給蘭灝的小廝福順,拉了蘭灝的手,有千言萬語,最後隻代道,“該歇時歇,該吃時吃,考得怎麼樣還是其次,千萬彆糟蹋了子。”要連著在考場裡三日,往年不乏被抬著出來的,這個時候,蘭三太太也不想什麼前程不前程的了,隻要平安康健就好。
蘭灝迭聲應是,蘭溪送上一件新做的披風,裡繡馬上封猴的圖案,取了個極為吉祥的寓意。蘭灝歡喜,當下披上試過,笑道,“托這次春闈的福,我有生之年還能穿上妹妹做的裳,幸甚幸甚。”
一句話說得蘭溪漲紅了一張臉,如今是越發怠懶了,前些年,還偶爾做些扇袋、香囊、鞋之類的小件兒送給父兄,現在,一樣針線活兒幾個月也做不完。這回若非蘭灝下場,無論對他自己,還是對整個蘭氏來說,都是大事,為了表一番心意,討個好兆頭,也不會又撿起針線,冇想,卻得了這麼一句取笑,偏生,自個兒還反駁不得。
“你妹妹一番心意,你念著便是,哪兒來那麼多話?”蘭三老爺自來偏心蘭溪,當下便是一聲斥責。
蘭灝見好就收,朝著蘭溪眨了眨眼,拱手作揖,拜彆了父母,登馬而去。蘭三老爺也隨之上了馬車,往衙門去了,他今日是特意告了假來送蘭灝的。
直到見不著人影了,蘭溪這才扶了蘭三太太往回走,蘭三太太仍舊鎖著眉,蘭溪剛想著該說些什麼來勸自家母親,便聽得蘭三太太歎息道,“你哥哥的話也對,你啊!可不能再繼續怠懶下去了,這三天不練手生,你這眼看著就要繡嫁妝了,從今日裡,就勤快些,把你那針線撿起來。”
“娘——”蘭溪跺腳,惱不依,偏生這回蘭三太太是鐵了心,扭了頭,不理,徑自邁開了步子。
蘭溪在後無奈歎息,嫁妝?這親事還冇著落呢!
三日後,蘭灝稍顯憔悴,但卻神態輕鬆閒適地出了考場,一回府,倒床上睡了個昏天黑地,直到翌日清晨,這才神清氣爽地起了。過了幾日,績張,名列榜首,會元及第,毫無疑問殿試。二月底,金殿考問,蘭家三郎沉穩敏慧,侃侃而談本朝吏治疏,河工民生,得聖上口稱讚,點為頭名狀元。自此,青蘭氏自蘭相之後,出現了第二個三元及第,京中人家見了,心中暗歎,這青蘭氏真是人才輩出,如今尚有蘭景芝與蘭灝,至還可保數十年榮不衰。
真是可惜,這蘭家三郎早已訂了親,就等著春闈放榜,雙喜臨門呢,婚期已定下,就在三月中。
這喜事一樁樁,接連不斷。蘭灝被點為頭名狀元的喜報前腳剛傳回府,蘭老太太正喜得讓人準備開祠堂,告祖宗時,吳府報喜的人後腳便到的,報的還是雙喜。一是今年春闈,三姑爺吳坤也下了場,如今也是榜上有名,被點了二甲十七名,賜進士出。二是進門半年的三姑有了孕,如今已是按習俗坐穩了三個月的胎,這才往孃家傳喜訊。
過年時,蘭湘托詞並未回府,那時,蘭府眾人便已有所猜測,如今得了準信兒,又是這個喜上加喜的當頭,樂得蘭老太太笑得見牙不見眼,迭聲念著菩薩保佑,蘭府其餘眾人,不管真心,還是假意,都是一副樂開懷的模樣。
之後,便又是一連串的忙碌。先是登門道喜的人一**絡繹不絕,之後,便忙起蘭灝的婚事。新房是早就翻新了的院落,漆過,前些日子未來三家的人已來量過了房間的尺寸,如今,離三月十九不過二十日的景,準備的事太多,時間仍是吃。
蘭灝是三房嫡長子,如今又剛取了功名,三元及第,何等風?他的婚事,自然不能馬虎,不隻蘭三太太,蘭老太太都親自發了話來,讓闔府協力,務必要儘善儘。待得三月十八,柳家送嫁妝,鋪房時見新房清幽雅靜,古樸中見富貴,闔府上下神歡喜,個個滿意而回。
三月十九,天微亮,蘭府的院子被鋪天的紅映得喜慶,歡天喜地時,良辰吉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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