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轻轻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江辞看着沈晚笼在烟雨中有些凝重的眉目,问道:“殿下有心事?”
“你总是能看出来。”
沈晚的动作顿住,目穿过烟雨。
“我在京中布粥,见百姓平日的生活见得多了,便愈发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多。百姓水深火热,一碗薄粥,如何都只是杯水车薪。况且此举也只是授人以鱼,如何能除弊病。”
“不是的殿下。”江辞摇头,“秋收税赋一事,若没有殿下暗中相助,太子党早就事了。”
“今年秋税了三,平摊到各户,便是每户都可以出十两银子,寻常人家一年的支出。这些都是殿下的功劳。”
“何况,一碗粥如何就是杯水车薪了,很多时候,有的人活下去也许就差这一碗粥。这不仅仅是一碗粥,是倾颓的世道中绝逢生的希。”
江辞的目蕴藏一湾烟雨,看着沈晚,温和却又坚定道:“殿下做得已足够好了。只是殿下心中爱百姓,总觉得自己做得不够。但又何必时常煎熬自己的内心。”
“殿下,永远不要怀疑自己的善举。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江辞清润的声音耳,沈晚觉得心中沉闷的绪的褪去不。抬头看着为自己撑伞的江辞,目流连在他清隽的眉目上。
这个人,当真如同雕细琢的玉一般,不管是皮相,还是内心。
当真是应了那句诗赋——算一生绕遍,瑶阶玉树,如君样,人间。
而且江辞总是这样,不管说什么,都会用最温的语气开解。也不管说什么,他都一直无条件地信任着。
视线中街尾一前一后走来两个形,沈晚远远地就向那走在前头的子招手,“阿凝!你也来了。”
江凝立时眉眼一弯笑起来,快走几步过来行礼,“殿下,兄长。”
柳衡捧着一个陶罐,规规矩矩地跟在江凝后,对着沈晚和江辞一一行礼,“微臣见过公主殿下,见过江大人。”
沈晚看着柳衡手中的陶罐,问道:“这是何?”
“启禀殿下,这是沾了秋的桂花。”柳衡回答道。
江凝揭开陶罐的盖子,桂花香立即飘散出来,“青州的桂花酿最为出名,时季刚好会做,可惜去岁他去常州巡任了。所以今年京都的桂花一开,又等到今日第一场秋雨落,我便邀他出门摘桂花了。”
沈晚看一眼柳衡,再看一眼江凝,眯眼笑道:“好啊,到时候我沾沾阿凝的,尝尝柳大人的桂花酿。”
江凝角微扬,“当然,时季说桂花酿需得置上几月,等到明年春天开封时,我第一个殿下来。”
第52章 赐婚
东芜皇宫,中秋宫宴。
圆月良辰,桂花浮玉,正月满天街,夜凉如洗。
东芜皇宫内万盏灯火璀璨,玉壶转。花园中,金玉帘泊,明月珠壁,歌舞升平。黄门和宫持灯为来往的朝与家眷引路。
回廊中,沈晚提着摆脚步匆匆,绣花鞋上缀的珠饰发出细碎的声响。
一鹅黄百褶如意长,纱织的腰带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肢。青丝梳飞仙髻,上面缀着金步摇,流苏随着沈晚的步子晃动着。
眉心描着的桂花纹样下一双秀目澄澈似秋水,娇靥白如凝脂。
暖黄宫灯下,飘扬翻飞的摆就像翻飞的蝴蝶。
沈晚匆匆赶来宴上,在自己的席位上坐下后,习惯地向江凝所在的方向。
沈晚在看到穿了一白软缎昙花纹留仙长,气质出尘的江凝后,发觉江凝也正着自己,沈晚对着江凝眨了眨眼,然后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沈晚与江凝都不爱这种宫宴,要端端坐着,时刻端着礼仪,用不好饭,也不敢喝多了酒,还要想些话出来应付左右与自己搭话,实在是无趣。
尤其是江凝,坐的是眷的席位,左右都是夫人,们时常聊自己的夫婿如何体贴,或是如何混账,婆婆如何难缠,孩子如何顽皮江凝实在不上话。
于是每回宫宴,沈晚与江凝二人在等礼部的人唱完贺词后就溜出来,找一地方,不管是用小炉煨酒也好,还是就溜出来散心说话也好,都比待在宴上有意思。
沈晚好不容易挨到了礼部唱完了对中秋的贺词,正准备找个借口离开,却听主座上的东芜帝开口了。
“江凝。”
一只有个简短的名字,再没有其他话,语气也听不出来喜怒。
但听到东芜帝喊这个名字,席间一时都静下来。
沈晚不攥了攥自己的,东芜帝,他要做什么。
江辞与江凝不动声对视一眼,江凝对江辞摇了摇头,起理了理摆,款款走到席位中间,对着东芜帝拜下。
“臣江氏江凝,拜见陛下。”
顿了片刻,东芜帝手指敲了敲椅背,“看来朕没有记错,江大人的妹妹,名江凝。”
江凝一时拿不准东芜帝的意思,便没有贸然出声。
“抬起头来。”
江凝手微微颤了颤,而后平静地抬头,视线所及之,是一明黄龙袍满头白发的帝王正在肆意地打量着自己。
“朕近来在宫中见过你许多面。”
江凝微微颔首,开口道:“陛下乃天子,臣微末之,哪能常常见君王,陛下许是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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