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微熹。
原本該是寂靜的城侯府,此刻卻熱鬧得不行。
幾位主子住的院子都有下人用力拍門,扯著嗓子。
“不好了,不好了,賈大夫要走啊,小的們攔不住啊。”
生怕里頭的人聽不見耽誤功夫真讓賈大夫走了。
他要走了,小公子的臉誰來治啊!主子非剝了他們的皮不可。
延年院。
杜氏本就覺淺,還沒等春嬤嬤了解清楚況,杜氏就在里頭喊,“外頭說什麼?賈大夫要走?”
春嬤嬤只得打發人繼續回去攔著賈大夫,一邊系扣子一邊往里走,急匆匆的,“是呀,夫人,這可怎麼辦啊。”
“快快快,給我穿,我去看看。”
著急忙慌地將服穿好,杜氏連頭發都來不及梳,就沖到大門口去。
果然,許迦背著個包袱,正在與府中幾位護衛說話,懇請他們讓開。
杜氏,“賈大夫,這到底怎麼回事啊?好好的,你怎麼就要走了呢?你可不能走啊。”
昨兒個賈大夫報來的消息,說治臉的方子已經快完七了,就差三了,還差一點點,一點點平哥兒的臉就有救了。
許迦面無表,“夫人,在下想了一夜,還是覺得學藝不,治不好小公子,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不是啊,賈大夫。”杜氏不信他的話,“你說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治好平哥兒的臉,你一直都這麼說的,怎麼好端端的,又說不行了呢?”
“夫人另請高明,免得耽誤了小公子。”許迦還是那句話,邦邦的。
他最后三個字,是說出了咬牙切齒的味道。
就是這句話,讓杜氏聽出了其他意思來。
賈大夫說起小公子的時候,明顯跟之前不同,難道,昨兒個發生不知道的事,惹惱了賈大夫?
杜氏這樣想,就朝春嬤嬤使了個眼,春嬤嬤立馬下去了。
杜氏挽留許迦,“賈大夫啊,您先不急著走,這里頭肯定有什麼誤會……”
春嬤嬤很快就知道這事該找誰了。
阿原還窩在被子里頭酣睡,哪里曉得外頭發生的事,等到護衛來押人,阿原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直到大門口,阿原看到背著包袱生氣的賈大夫,還有同樣被抓來的甘三娘,那個在池塘邊伺候的小廝三月,心道,切了貨!
切了貨,要出事,要出大事!
夫人,這可不是他傳出去的啊,他可一個字都沒說啊。
“這三個人,是怎麼回事?”杜氏疑地看向春嬤嬤。
春嬤嬤踢了腳阿原,“狗奴才,還不快點把昨天的事說出來。”
在杜氏跟前,阿原也不敢瞞,連忙據實稟告。
“昨天夫人去探賈大夫,說賈大夫勞辛苦了,以后每日給賈大夫準備一盞燕窩。奴才去了廚房,甘三娘給煮了一盞,回去的路上,到了公子和小公子在釣魚,小公子說他了,把燕窩端走了。奴才就去廚房,請甘三娘重新煮一碗。”
他說了半截,留了半截。
因為三月一直在的公子小公子邊伺候,是絕對看到小公子喂丫鬟吃燕窩的。
這種打板子的事,他還是不要提的好,就當沒看到。
夫人好脾氣不打他板子,可夫人卻說不定了。
甘三娘貴在得一旁,點點頭,“夫人,昨兒個確實是是這麼回事,不過奴婢沒答應。奴婢也怕是他自己個吃了,就沒給他煮,還讓他拿了幾塊綠豆糕回去。”
阿原搶道,“奴才可沒吃。三月他能作證。當時他就在池塘邊上伺候公子釣魚,他從頭到尾都在的。”
被點到的三月頭撲通撲通磕得響當當的,“阿原說得沒錯,是小公子端走了。”
“一派胡言。”春嬤嬤道,“小公子是知道自己是每三日才能吃一碗燕窩的,不是不給他吃,是大夫說了他年紀小,吃多了對他沒好。這麼多年,一直如此,你們這兩個狗東西,竟然編排起了主子。”
許婉寧急匆匆地趕來,“平哥兒雖然年紀小,卻也懂尊師重道,賈大夫是給他看病的大夫,他怎麼可能去搶賈大夫的燕窩給別人?污蔑小公子,你們還要不要命了?”
他們怎麼不要命,他們要命啊。
“夫人,我們真的沒撒謊啊。”阿原說到這里,他就不說了,堅決不說昨日他看到小公子喂丫鬟吃燕窩的事。
三月哭出了聲,“我們真的沒冤枉小公子。哦哦哦,小公子沒吃燕窩,他把燕窩給別人了。”
“你又在胡說了。”許婉寧都要被氣笑了“平哥兒是有多頑劣,做這樣大逆不道的事。你倒是說清楚,小公子把燕窩給了誰?若說謊,污蔑主子直接打死!”
阿原跪在一旁戰戰兢兢,有些疑明明他昨天什麼都說了,夫人也知道燕窩給了誰,還再問一遍做什麼。
突然想到昨天夫人叮囑他,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的,小心他的舌頭,阿原陡然明白過來。
他的頭又低下去幾分,只當后頭的事什麼都不知道。
“奴才親眼看到,小公子把燕窩給,給了他邊的那個白青青的丫鬟。”三月小聲地說道。
他也聰明,說了半截,留了半截,這要把后頭的話說了,怕是要惹大麻煩了。
他不敢說。
杜氏聽完差點沒被五雷轟頂,春嬤嬤也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連忙朝杜氏看去,杜氏臉青一片紫一片,接到春嬤嬤的視線后,連忙斂眉,生怕被人看出心里的震驚。
許迦又背起了包袱,往門口走了兩步,一副我再留我就是不要臉的神“夫人,放在下出去吧,在下實在是沒有這個本事治好小公子。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杜氏不得不承認,很能理解賈大夫非要離開的心了。
這平哥兒是腦子進水了嘛!
知道的,說一句平哥兒孝順有孝心,不知道的,這不是打賈大夫的臉嘛!
他看不起賈大夫!
在他心里,賈大夫還不如一個丫鬟!
這讓名醫面子怎麼掛得住?
任誰都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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