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川捫心想了想,今日食為天辦這雅會,說的就是不拘別,只論才。他既然來參與了,怎麼又能因為別而放棄一個志同道合,可以切磋文技的同好呢?
所以他點頭表示同意,兩人便約好每過一旬就送自己的新寫的詩文來。
后頭兩人便一直保持著書信來往,了筆友。
一開始兩人不算稔,便就只討論詩文。
但再厲害的文人也不可能每隔十天半個月就能寫出新東西,于是書信上便多了其他的。
許青川在翰林院里任值,得了空就在修攥一些典籍,他書信上便多了一些最近的讀書心得。
那位謝姑娘并不覺得沉悶,每次聽他說完哪些書好,都使人能尋找一番,若尋到了,下次的回信中便也會附上自己的悟。不過那邊好像條件十分有限,許青川推薦的書,十本能得一本就算不錯。
偶爾謝姑娘也會聊一些的心得,或者最近新嘗到了什麼好吃的,推薦給許青川去嘗試一番。
不過這位謝姑娘的行軌跡似乎有些單一,推薦的吃食一般都是食為天的。
許家和顧茵王氏走的那麼近,許氏母子自然也是食為天的常客,所以那邊的吃食在謝姑娘推薦之前,許青川早就都吃過了。
當然他也不會直接那麼說,通常也會再去信點評一番。
書信有來有往,兩人漸漸稔,意外地志趣相投,頗能聊得來。
但兩人也都克己守禮,只聊詩文、書籍與食,更不曾使人去打探對方的份,所謂君子之淡如水,說的便是這般。
新年伊始,顧茵和王氏從許氏那里聽到了好消息。
許氏悄悄對著顧茵和王氏道:“那小子以為我不知道呢,可我看他每過一旬就往你們酒樓跑,還當酒樓里推出了什麼新東西,把他給迷住了呢。后頭有一天我正好路過,去問了一新出了啥好東西,聽周掌柜說了才知道這小子了個筆友。”
許青川和謝姑娘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看出來對方是扮男裝,周掌柜那些人子就更別說了,一打眼,都不用仔細瞧就能分辨出來。
若旁人來問,周掌柜肯定不會說,但許氏自然不同,而且周掌柜看著最近許青川和謝姑娘書信來往頻繁,從第一個月的一旬一封,到了后頭五日一封,怕是好事將近,所以便都如實相告了。
許氏為人開明,且對許青川有信心,想著和他說得上話的姑娘該是知書達理、明磊落之輩,同樣很有默契地沒再讓人打聽那個姓謝的姑娘。
到了過年前,許青川休沐在家了,突然有些不對勁——有時候許氏去書房瞧他,看他拿著書定定的出神,見進來才翻過一頁。
母子倆促膝長談了一次,許青川并不瞞著,就說一開始真的是君子之那麼相,后頭也不知道怎麼了,可能是過去近兩個月通信習慣了,而年頭上家家戶戶要忙,謝姑娘沒出空來寫回信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知道歸知道,他這幾日總時不時出神,看到好看的書想告訴,吃到好吃的東西也想告訴。
最后許青川頓了半晌,放下手中的書,又道:“我和謝姑娘坦坦,來往書信就算展現在人前,也沒有半點讓人心虛的東西。娘若不放心,可以檢查我們的書信。”
自己生出來養這麼大的兒子,許氏能不了解?再放心不過的。
擺手說不用看他們的信件,但心里已經察覺到了一些。
家里沒有親朋好友可以分這個好消息,許氏按捺不住,就只能私下里和王氏顧茵婆媳倆說。
說完來龍去脈,許氏掰著手指頭算了算,“他們是十一月相識,現在才兩個月,且沒談過什麼風花雪月,我尋思著再有幾個月,倆孩子穩定了,之后就催著青川和人家姑娘挑明,到時候咱家就能辦喜事了!”
謝這個姓氏在京城高門大戶中不多見,顧茵有印象的,就是有過幾面之緣的云侯府一家。
不過云侯府是幾代以前就鐘鳴鼎食的世家,聽說闔府上下沒有一個白丁,而他們家的孩則更是循規蹈矩,自小讀四書的。
和許青川為筆友的謝姑娘,在這民風還算開放的時代,并不算是特立獨行,但放到云侯府那樣的人家,就有些格格不了。
而且許氏應也是想著對方是個小家碧玉,所以能識文斷字的同時,又不拘泥于教條陳規。冒然抬出云侯府謝家來,許氏指不定如何心慌。
所以顧茵也沒提這個,就道:“那后頭嬸子要是需要人幫忙持,可千萬別同我們客氣。”
許氏笑著連連點頭。
…………
一直到正月底,許青川才又收到了謝姑娘的來信。
信中謝姑娘先對過去這段時間的失聯致了歉,又解釋說是家中遇到了一些變故,無奈只得躲出去一陣,現在風頭過了,則回到了京城。且還提到家中變故尚未結束,可能過段時間又不能回信了,那就是又躲出去了。
許青川看不想深聊,去信上也沒探究是何變故,讓這般東躲西藏的,只說讓照顧好自己,若遇到什麼困難,也能找他。
兩人就還像從前那般只聊詩文和食。
三月時,春燦爛,許青川和文瑯等同在翰林院供職的青年才俊,邀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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