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十分嚴肅,顧野也正了,“自然是想過的。”
兩人同吃同住了許久,早就培養出了默契,話不用說的太明白,自然就知道了彼此的心意——顧野想當太子,想繼承皇位。而馮鈺想輔佐他。
“我給你說個典故吧。”馮鈺想了想,道:“《晏子春秋》外篇里有一句, ‘越王好勇,其民輕死。楚靈王好細腰,其朝多死人’。是說越王喜歡勇猛之人,于是他的子民百姓就為了逞勇,不把自己的生死當回事。楚靈王喜歡腰纖細之人,朝野上下爭相效仿,甚至還有為了追求纖腰而死的……”
顧野最喜歡聽馮鈺講典故,不覺就聽了迷。
半晌后,馮鈺結句道:“是以上有所好,下必效焉。越是位高權重之人,越該謹言慎行。我聽聞歷史上一些皇帝,即便是遇到最喜歡的菜,最多也不過嘗上三口,就是為了不讓其他人發現自己的喜好。”
顧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是那陸家娘子對我娘不敬,我流出了厭惡之。所以小路子才揣度著我的心意,以為我想對出手。”
“是這個道理。”馮鈺目灼灼地看向他,“殿下往后可不只是眼前的王爺份,邊的人將不計其數,如今只是一個小路子,他日若是顧命大臣呢?他們揣度著你的意思,做出來的事可不止是今遭這般,只惹出一點茶余飯后的笑料而已。”
顧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他沉回味的空檔,馮鈺又道:“還有一樁,我覺得殿下昨日說的很對。他是他,我是我。我那祖母和親爹……”
說到此,馮鈺苦笑著搖搖頭,“實在是都很荒唐。若有下回,到了殿下真要對付他們的時候,并不需要顧忌我。”
顧野早就惱了魯國公府一家,但因為和馮鈺好,他有時候想想確實難辦,就怕打了老鼠,傷了玉瓶兒,頗有些投鼠忌。
卻沒想到馮鈺會主說這樣的話。
他和秦氏、馮源是親,能說出這樣的話,自然是在心里把顧野放到了比他們更重要的位置。
顧野眼眶發熱,“阿鈺,你怎麼這般好?”
他已經上了一段時間的課,許多時候文大老爺都會給他們講史。
自古明君面前多諍臣,可他眼前別說是明君,連個太子都不是呢,卻已經有了馮鈺這樣的良師益友。這運道,實在是好的匪夷所思。
馮鈺拱手,“比起殿下為我做的,我這點不算什麼。雖現在說那些言之過早,但來日方長……”
顧野又接著道:“一定是我平時好事做多了,諸天神佛看我滿意的很,所以才讓你來到我邊。”
馮鈺表忠心的話就卡在了邊,忍不住笑了起來。
…………
與此同時,京郊庵堂的廂房里,沈寒春連著連著打了好幾個寒。
坐在對面看診的還是英國公府的兩位醫。
兩位醫之前既要照顧武重,又要照顧沈寒春,就英國公府和庵堂兩頭跑,如今昔日看著沒幾日活頭的武重能走路能說話,起碼多了十來年活頭。
反倒是沈寒春,這病癥就一直翻來覆去。
當時被送出英國公府后,沈寒春在外調養了一段時日看著就好轉了,都能下床行自如了。
一般病癥在冬日時都會加重一些,到了開春,天氣暖和的時候,則會減輕。
那會兒還沒開春呢,就要大好了,兩位醫還當肯定是無礙了。
沒想,一月之后,的病急轉直下,又開始咳了。
脈象還是那個找不到錯的脈象,兩位醫把完脈之后,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還是讓好好休養,再開一些溫補的湯藥讓繼續吃著。
后頭兩位醫出了門,上了回城的馬車。
兩位醫中稍年輕的那個耐不住開口道:“上次這沈姑娘的病毫無據,聽老醫仙解釋了才知道或許是命格之數。自古巫醫不分家,我這段時間也翻閱了不典籍。不若老醫仙那般能推演命格,倒是學了一些相面之。”
年長的那位醫便問:“那你看出什麼了?”
“人的面相和手相一樣,是會隨著境遇而改變的。這沈姑娘印堂發黑,天中塌陷,眼神游離,似醉似醒……”
通俗點說,就是沈寒春的面相已經變了一副短命鬼的模樣,怕是沒幾天好活了!
他既然說了,便是已經有幾分把握了,至于為什麼要提前說出來,年長一些的醫也很快明白了過來,當即就道:“陛下讓我們二人照料國公爺,如今國公爺子康健,我們也該回宮復命了。”
反正只要不是在他們手上治死的,自然就不會影響二人的聲名譽了!
第118章
當天下午晌, 顧茵才和武青意從外頭回來——畢竟那片野花是武青意費心移栽而的,所以兩人還是待了許久。
因為在花田里滾過一遭,兩人上和頭上都沾染了不草屑, 擺上也有不泥點印子。
也幸好踏雪跑起來像一陣風似的, 武青意又把顧茵護在懷里,一路把護送回營帳更洗漱。就沒人看見的狼狽模樣。
顧茵這邊剛拾掇好, 沒多會兒顧野也過來了。
母子倆也快三天沒好好說上話,兩人了面, 便異口同聲道:“我有話要同你說。”
顧茵就先讓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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