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渡遠正得興起，小姑娘忽然睜開了眼，嚇得他呼吸都停住了。

奚挽君眼眶尚且很紅，直直看了他一會兒，忽然撲上來又摟住了他的脖子，他瞪大了眼，一也不敢。

【剛剛我用了很大勁嗎？】

【應該不是因為我吧？】

【應該不是、應該不是，如果是惹火了，應該要我子了。】

奚挽君忍不住笑了出來，從他上起來，愧疚問：“為什麽要替我擋那一刀？”

桑渡遠頓了下，小聲解釋：“我是你郎君，保護你是我的責任，我比你好，一刀沒什麽，你這小板被砍一刀，萬一死了怎麽辦。”

“……”

這個回答倒是中肯。

奚挽君想了想，忽然下床，從桌案上拿起紙筆寫了什麽，隨即拋過來，在他麵前展開——

奚挽君承諾，欠桑渡遠一條命。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桑渡遠但凡提出什麽要求，奚挽君都不得反駁，桑渡遠遇到危險，奚挽君自願以命相酬。

落款：奚挽君。

他表一怔，“這是什麽？”

奚挽君豎起三手指頭，一臉正道：“我奚挽君向來有恩必報，今日對天起誓，若是你日後遇到了難關險阻，哪怕豁出去我這一條命，也會相報。”

他眼瞼垂了下去，將的手指合上，“不要你以命相酬。”

認真地注視著他，“桑渡遠，你日後要是遇到了什麽，或者是桑家遇到了什麽，我都不會丟下你不管。”

他挑了下眉，“你不是商人嗎？商人向來於算計，你就這樣隨便拿你的命起誓，實在不算聰明。”

“不是隨便。”彎，“你保護妻子是你的責任，我信任我的郎君也是固然。”

他瞳孔微微收了下，短暫愣神後視線迂回，避開了坦的對視，極小的聲音回應：“知道了。”

【搞得這麽正經，害得老子以為下一刻就要撲上來強吻老子了。】

【……怎麽還看著我？】

【還看著……】

【真要親我？！可是…我還沒洗漱呢……】

“撲哧——”

奚挽君被逗笑了，轉開門，卻正麵撞見徘徊在門口的李逢生和趙亦寒。

“我沒聽！”

“本宮沒聽！”

兩人同時擺手。

“是他拉著我聽！”

“是他拉著本宮聽！”

兩人同時互指。

言又止，“……”

“對不起……”

“對不起……”

兩人默契地垂下臉躲避視線。

“你們是要找郎君嗎？”奚挽君看了眼一臉嫌棄的桑渡遠，“他醒了，太子和驍騎校尉進去吧，妾先去洗漱。”

趙亦寒嗬嗬一笑：“弟妹去吧，裳什麽的都讓下人給你端過來了，就在拐角的廂房，我們聊聊就走，不耽誤你們。”

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麵頰不由一燥，快速離開屋子。

屋子裏很快隻剩下三人，李逢生將屋門閉，緩緩走到桑渡遠跟前，“裝的像。”

桑渡遠雙手抱著頭，“什麽？”

趙亦寒瞥了眼他，“你是故意替弟妹擋下這一刀的，為什麽？”

桑渡遠懶散地耷拉著眼皮，上的裳雖換了，但懷裏還有奚挽君給他的帕子，他漫無目的挲過的帕子，神不明。

“你是不是想用這個法子當作障眼法？”李逢生抱著劍，居高臨下道：“你了傷，燕王那幾個看在眼裏，這樣就算你悄悄離開了京城，也不會讓他們起疑調查。”

桑渡遠神很淡，“從前我偶爾來東宮，挽君還可以替我瞞住桑家人，表兄你這次出京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你在明，我得在暗，自上一次在語樓，燕王已盯上桑家了，若是這次我走了，挽君一個人瞞不住的，所以需要我演一出戲，讓所有人以為我重傷需要休養，將目從桑家轉移。”

李逢生瞥了眼外頭，傳來逐漸靠近的腳步聲，“昨日挽君可是為了你掉了不眼淚，你這樣自己心裏過得去嗎？”

桑渡遠也聽到了靜，放低聲音：“這次去調查危機重重，我不想讓擔心，屆時隻用說去微服私訪就行。”

屋門打開，奚挽君正端著水盆進來。

趙亦寒不會武功，自然沒聽見腳步聲，迷糊道：“可若是弟妹知道你傷還跟著本宮去平江府查……”

“咳咳！”桑渡遠忽然捂住口，重重咳了幾聲，李逢生連忙去扶，不忘踹了腳趙亦寒，這人才反應過來奚挽君站在了門口。

“平江府？”奚挽君愣了，掃過他們，最後看向了桑渡遠，“怎麽回事？你為什麽要去平江府？”

桑渡遠笑了下，“太子微服私訪，想要我陪他一起。”

奚挽君想了想，將水盆端過來，將帕子擰幹去他的臉，“你還著傷，怕是不好去吧？”

趙亦寒眼珠子轉了一圈，“弟妹，平江府向來風調雨順，本宮帶著阿遠一起去，不會有事的。”

奚挽君聞言頓了下，鬆開帕子，看向趙亦寒，“太子，論遠近，妾也是要喊您一聲表兄的。”

趙亦寒點頭，“本該如此啊。”

：“郎君如今子不好，你們又要跋山涉水到那麽遠的地方去，郎君這個子，妾真的不放心，太子何不換一個人陪同您去？”

趙亦寒看了眼桑渡遠，後者微微皺眉，他隻好笑道：“弟妹，我們啟程還有些日子，你放心，我們會等阿遠的傷勢好一些再啟程的。”

“我家郎君還有些時日就要讀書了，不知表兄為何要讓郎君陪您一塊去？”奚挽君猜到這事肯定不簡單。

趙亦寒故作輕鬆，“本宮知弟妹擔心阿遠讀書，隻是讀書雖重要，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平江府風土人繁榮，也當讓阿遠增長見識不是？”

皺眉，轉眼看向桑渡遠，“你傷勢如何你自己清楚，能好得那麽快嗎？”

桑渡遠眨了眨眼，“我覺得行啊。”

這擺明了就是將當傻子。

平江府一行，這些人肯定有別的目的，隻是瞞著不讓知道。

“既然你決定好了，我也不多說什麽。”奚挽君收回視線，“張太醫等在了院外，我張太醫進來給你換藥。”

桑渡遠張了張，還是沒住奚挽君。

“弟妹如此聰穎，肯定猜得到的。”趙亦寒瞅了眼遠去的人影，責怪地看向桑渡遠，“你要扯謊就算了，還拉上本宮，害得本宮方才張的都差點抖了。”

桑渡遠深吸一口氣，還是什麽都沒說，換好藥之後，讓大焱去給奚挽君報信，準備回府。

聽到消息的時候，奚挽君正在東宮的偏殿用早飯。

縱然北晞聰明也想不出為什麽，“夫人，昨日咱們好不容易才將消息了下來，如今要是回府，豈不是瞞不住姑爺的傷勢了？”

奚挽君喝粥的作頓了下，“他不是傻子，這麽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北晞：“那等夫人吃完早點再回去吧，要不要給姑爺帶些上路？”

扔下勺子起，“不吃了，這粥難喝得很。”

“要不要給姑爺帶些？”

“一肚子的心機謀算，撐都得撐死了，他可喝不下。”

……

馬車一路駛向永寧侯府，桑渡遠臥在車，不停去瞄沉默不語的子，幾次想找說話，都猶豫住了。

【好安靜……】

【是不是生氣了……】

【要不試探一下？】

“那個…夫人？”桑渡遠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問：“方才我聽大焱說，你沒給我帶早點，為什麽呀？”

奚挽君坐姿端正，雙手並攏在膝上，好不端莊，就連他的話都是充耳不聞。

【果然生氣了。】

“我肚子好啊挽君……”他扯了扯的袖，嘟囔道：“你都不給我帶早點，害得人家肚子。”

奚挽君眼神了，終於落在他臉上，他還來不及慶幸，就冷笑了聲，“嗬。”

【該不會是在我吧……】

馬車忽然顛簸了下，桑渡遠嘶了聲，捂住了傷口。

奚挽君連忙看過來，“扯到傷口了是不是？”

“你不是不理我嘛。”

他捂著小腹轉過臉，一副傲的模樣，小聲哼唧：“你不心疼我就算了，還冷暴力我，這和把我吊起來子有什麽區別。”

奚挽君皺眉，將他拉過來，“把裳解開，我看看出了沒。”

“你給我解。”他扁著，“我沒吃早點，沒力氣。”

“自己解。”耐心道。

“那算了，別看了。”他橫過臉。

奚挽君歎了口氣，正要去解他腰上的係帶，隻聽車外傳出一陣議論聲。

“這就是桑家馬車吧？”

“聽說那小侯爺了傷，闖進了東宮，不知道又是惹了什麽禍。”

“桑小侯爺紈絝慣了，指不定又是跟別人打架了。”

昨夜還瞞得好好的事，今日一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一看便是有人有心而為之。

他們去東宮這事兒不會是別人傳出來的，這消息隻有可能是從源頭傳出來。

桑渡遠他們這麽做，一定是為了做什麽事。

頓在半空中的手又收了回去，對外駕車的馬夫道：“等會兒回府後，在府外等我，我要去絕英閣。”

“是，夫人。”馬夫道。

“你、你要去絕英閣？”桑渡遠的臉垮了下來，“我還傷了，你不照顧我？”

“桑小侯爺不是也有自己的大事要幹嗎？”皮笑不笑，“著傷都能去平江府，一個人在院子裏應當也沒什麽，何況還有那麽多下人伺候你。”

【完了完了，我確認這是在我了。】

【要不給撒個？小爺雖然了傷，但這張臉還是很有殺傷力的。】

“姐姐——”

他扯住的袖子，小心地搖晃，“我傷口好疼啊，你要不要看看我的傷口，這就給你解開。”

“不必了，小侯爺還是等回了府請大夫來看吧。”

“看嘛，看嘛。”桑渡遠說著就拿的手放在他腰帶上，“你方才都說要看的了，怎麽能反悔。”

“小侯爺，請自重。”奚挽君淡聲。

【自重？】

【這個詞兒什麽時候跟小爺掛過鉤了？】

桑渡遠二話不說扯開自己的腰帶，狠了狠心道：“姐姐替我一，傷口好痛……”

馬車簾正好被人拉開。

北晞一臉尷尬地看向馬車外站著的卿扶和桑護疆，提醒：“馬車停了好一會兒了，侯爺和侯夫人也等了好一會兒了。”

桑護疆的目從自家兒子寬解帶的作上移開，以前輩的姿態搖了搖頭，“以侍人，能得幾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