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讓人安排鎮王殿下在前殿了。”無怠低著頭回。

趙晢看向無怠，正要開口。

“你別去！”趙明徽卻拉住他袖子，先說話了。

趙晢抬眸他。

趙明徽松開他袖子，語調輕松地道“還魂丹是我自己從老爹書房拿的。”

“皇叔不知？”趙晢微微擰眉。

“你別管，也不要出去。”趙明徽看了一眼人事不省的李璨，覺自己呼吸都窒了一下，他抬腳往外走“反正，東西給你了，你就一定要救活李璨，否則，我會跟你拼命。”

出了門，趙明徽手捂著心口，心中驚疑，不知道因為什麼，看到李璨那樣，他又急又痛，甚至是怕，特別怕，怕出事，他從前從來沒有這樣關心過一個人的。

“爺。”抱誠見他一直出神，提醒道“王爺可親自來了，您不問自取了那麼要的東西，王爺一定會大怒的……”

“沒事。”趙明徽回過神來，加快了步伐。

“爺，守真呢？”抱誠追了兩步問。

趙明徽才想起來，守真還在那客棧“等會兒帶你去接他。”

＊

“各位，可商討好了？”趙晢自里間出來，徑直詢問。

“殿下。”徐景拱手道“下等方才商議了，如今想拔下匕首，只有配龍骨地王止散，再給姑娘服下還魂丹，下們才敢一試。”

“要預備什麼？”趙晢問。

聽名字便知道，龍骨地王止散要用到的藥不一般。

“這止散中，海螵、生地、赤茯苓等藥材，應當都能找到，獨獨一味龍骨，極其珍貴，外頭是沒有的。”徐景低著頭，聲音小了下去“只有宮里的藥房珍藏了一兩六錢。”

有太醫輕輕嘆氣，誰都知道，那是留給陛下救急用的。

“要多？”趙晢著徐景。

“如果可以……”徐景也向他“全部。”

其實，就算是全部拿來配止散，他也沒什麼把握一定能保證李璨活下去。

可事到了這地步，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如此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備馬。”趙晢吩咐無怠一句，走到門邊又回頭，語氣淡淡“勞煩各位先將配藥預備起來。”

“殿下放心，下等這便預備。”徐景等一眾太醫忙拱手應下。

趙晢出了寢殿，躍上馬兒，長鞭一揮，馬兒撒蹄直奔東宮大門而去。

無怠忙上馬跟上。

“太子殿下！”

> 未及大門前，遠遠的一子帶著婢而來。

為首的婢跪下大喊。

“何事？”趙晢勒住馬兒，看清了那子是夏婕鷂。

“殿下，求殿下讓我們姑娘去里面找太醫瞧一瞧手吧，我們姑娘手裂開了，是為了救七姑娘才傷的……”喜鵲哭著求道。

其余的婢也都跟著跪了下來。

夏婕鷂抬頭著趙晢“太子殿下，阿鷂的手暫時不打，阿鷂只是擔心璨妹妹……”

趙晢回眸看了一眼無怠。

無怠忙道“殿下，那歹徒刺七姑娘時，多虧夏姑娘抬手擋了一下，否則再深一些，姑娘恐怕要更糟。”

趙晢目落在夏婕鷂舉在口的手上，白的細紗布已然滲出一層紅。

“你去，讓徐景派個太醫出來，給診治。”趙晢移開目，扯起韁繩策馬而去。

“殿下，我能瞧瞧璨妹妹嗎？若不是下馬車幫我，不會出這樣的事，我心里實在擔心。”夏婕鷂眼中含著淚，一臉的憂心自責，但言行間還是端莊有度的。

“不必了。”趙晢回頭叮囑了無怠一句“沒有我點頭，閑雜人等一概不許進寢殿。”

“是。”無怠高聲應了。

趙晢說罷，韁繩一抖，風馳電掣般去了。

“夏姑娘，請先進偏殿稍待。”無怠下了馬兒，頗為客氣地開口。

“嗯。”夏婕鷂點了點頭“有勞你了。”

“不敢。”無怠牽著馬兒，當先引路。

到了正殿，將事安排妥當之后，他才重新騎馬，一路疾行追到宮門口。

可還是晚了，趙晢已經一個人進去了。

他只能等在門口嘆氣，不跟著殿下，又沒有圣上的旨意，軍是不會放他進宮門的。

＊

乾元帝正在勤政殿與幾個老臣商議國事。

趙晢在門口等了約莫兩刻鐘，待這位老臣離去之后，他才得以進殿。

“太子突然求見，是有什麼急事？”乾元帝坐于主位，兩手擱在面前的書案之上，狀似隨意地看向他。

“父皇。”趙晢先行禮，隨后才道“李璨遇刺了，眼下危

在旦夕。”

“朕聽人來報了。”乾元帝掃量著他“你不留在東宮好生照顧，跑到朕這來做什麼？”

“太醫們說，要以龍骨藥，制止，才敢下手拔出匕首。”趙晢不不慢地道“兒臣來，是問父皇，可賜李璨龍骨？”

“你是替李璨求朕？”乾元帝子往后靠了靠，從趙晢進來，他的目就沒離開過趙晢的臉。

“是。”趙晢垂眸，面淡淡。

乾元帝頓了片刻道“朕以為，你會直接向朕借用。”

“李璨是李璨，兒臣是兒臣，兒臣不會替借。”趙晢語氣淡漠地回。

“因為借了要還？”乾元帝笑起來“心丫頭是你從小帶到大的，難道就真沒有半分意？”

“所以，兒臣才會特意進宮，問父皇可賜。”趙晢面上毫無波瀾。

乾元帝端詳著他，眼底有幾分興味“倘若，朕不賜呢？

你要知道，那是朕的保命藥。”

“父皇不賜，乃是人之常，兒臣另尋他法便是。”趙晢垂著眸子，青長睫筆直地覆下，遮住了他眼底翻滾的緒。

“那太子覺得，朕該不該賜？”乾元帝反過來問他。

趙晢似乎是思索了片刻才道“父皇賜藥，也不過是為了穩定邊關的軍心。

李大將軍沉穩，不是意氣用事之人，李璨也非他親生兒。

兒臣已然用了整個太醫院，沒有龍骨，兒臣會讓人尋最好的藥替代，想來也算對得住。”

“總算你不是無無義。”乾元帝笑了笑，抬手“那就依你說的做吧，記得，竭盡全力。”

“是。”趙晢拱手，眸淡淡“兒臣告退。”

東宮門前，趙晢躍下馬兒，將韁繩丟給守門的護衛，干脆利落地吩咐“風清來正殿見我。”

風清進了正殿的院子，便見自家殿下在廊檐下端肅而立，眸深邃，看不出在想什麼。

“殿下。”他拱手行禮。

“上前來。”趙晢淡淡吩咐。

風清走了上去。

“預備幾個好手，子時隨我進宮。”趙晢語氣平靜。

風清吃了一驚“殿下，您……您要……”

您要弒君？

“我要龍骨。”趙晢負手“讓人先去預備與龍骨相似的末。”

“是。”風清明白過來他只是要調包龍骨，才松了口氣，了額頭上的冷汗。

他心里頭還是震驚。

殿下竟然愿意為了姑娘，去調包龍骨。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為殿下是冷心冷之人，不該有的意，絕不會生出半分。

殿下對待姑娘，雖然比旁人好些，但也就是好一些吧，他揣度過，覺得大概就是因為旨意。

但眼下，殿下在為了姑娘違抗旨意，這若是陛下或者其他皇子知道了，那還得了？

此刻，他才明白過來，殿下遠比他想象中在意姑娘的多！

那殿下為何不表明心意？兩人順理章，多好？

他皺著眉頭想了片刻明白過來，殿下應當就是憂心姑娘遇上今日這樣的事吧？還有陛下無時無刻的疑心。

“殿下，殿下！”無怠滿面喜地跑了進來“陛下跟前近伺候的德江公公來了，帶著龍骨來的……”

“在何？”趙晢沿著玉白石階往下走，面未變，步伐卻比平日快得多。

風清也跟了上去。

“太子殿下。”德江捧著一個致的木盒，走上前來低頭行禮。

“免禮。”趙晢著他，眸底波瀾不驚“可是父皇有什麼吩咐？”

“殿下，陛下說殿下走后，他思來想去的，還是覺得這龍骨不賜不妥。”德江笑著回道“畢竟，李大將軍膝下無，一直拿七姑娘當親兒一般的。

七姑娘真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只怕邊關軍心不穩。

所以，陛下便命奴才將龍骨送來了，陛下有言，殿下無論如何，一定要保住七姑娘的命。”

他說著，將手中的木盒給一旁的無怠。

“煩請公公傳話，我代李璨，謝過父皇。”趙晢微微欠了欠子。

“好說，好說，沒有旁的事，奴才先回宮去了。”德江笑著一揖，轉去了。

“走。”

趙晢一路疾行，直奔寢殿。

“太子殿下。”

李老夫人與林氏正在寢殿前抹眼淚。

賀氏在一旁，也是滿面的悲傷擔憂，李香楠與李萊楠也在。

眼見趙晢回來了，幾人帶著下人們一齊行禮。

“老夫人不必太過憂心。”趙晢抬手扶住李老夫人，淡聲寬“李璨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