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球反應機敏,腦袋稍偏,便躲過了李萊楠的掌。
“啪!”
李萊楠不曾打著糖球的臉,掌扇在了脖頸。
“五丫頭,你這是做什麼?”李老夫人微微皺眉,面不悅。
都已經到這了,有什麼事,自然會做主。
四孫的規矩,終歸是差那麼一截的,這子也是難改。
“盼盼。”林氏也皺眉,和婉地道“兒家的手,可不是用來打人的。”
既是大家閨秀,自然有大家閨秀的規矩。
兒家的手,那是拿來點茶、焚香、畫的,親自手教訓下人,不是大家閨秀所為。
“祖母,大伯母!”李萊楠見兩人不分青紅皂白,便都說不好,不由氣急敗壞“是這賤婢先手抓住我的!”
“姑娘家家的,這話也是你罵得的?”李老夫人拔高了聲音,手中的拐杖在地上杵了杵,滿面威嚴地訓斥。
李萊楠這才低下頭,不敢開口反駁,在心里頭終歸還是不大服氣的。
林氏扶著李老夫人進了屋子,婆媳二人都瞧見了摔在地上的兔兒爺。
“你們兩個,都進來,把話說清楚。”李老夫人冷聲吩咐。
李香楠同李萊楠便回了屋子,站在屋子中央,兩人都低頭不語。
“好心兒,快別哭了。”
林氏扶著李老夫人坐下,便坐到李璨旁去哄。
李老夫人也想去哄一哄李璨,但礙于另外兩個孫在場,不好偏心的太明顯了。
“大伯母……”李璨靠到林氏懷中,委屈得泣不聲。
“不哭了,到底怎麼回事?”林氏詢問。
“四姐姐和五姐姐來跟我借銀子……”李璨啜泣著,淚眼婆娑地看向李香楠同李萊楠,小臉上滿是控訴。
“我可沒跟你借銀子。”李萊楠飛快地睨了一眼,在心中冷哼了一聲。
來確實也是想借銀子,但是并沒有開口,李璨這話,可不認。
“是。”李璨哭著道“是四姐姐借的。
但是澤昱哥哥管我管得嚴,我不能拿銀子出來,便將四姐姐五姐姐之前送我的頭面拿出來,們自
個兒拿回去置。
五姐姐不知怎的便惱了,二話不說便摔了我的兔兒爺……嗚嗚……”
說著,眼淚流得更快了,抿著小潸然淚下的模樣,人看著心疼極了。
“不哭了,不哭了!”林氏心疼壞了,取過帕子給拭淚“不就是一個小玩意兒嗎?哪里值得這樣哭了?大伯母這就讓人去集市上再買幾個。”
“沒有了……”李璨聽了這話,哭得更兇了“那是陳家哥哥給我做的謝禮,集市上沒得賣的……”
“是那孩子做的?”林氏有些驚訝,看向李老夫人。
李老夫人著李萊楠“為何要摔了你七妹妹的東西?”
“七妹妹將東西還給我和四姐。”李萊楠此刻也沒了方才的囂張,絞盡腦地想著由頭“那不是想斷絕姊妹意嗎?
我舍不得七妹妹,一時氣不過,才摔了那個小玩意兒。
我以為這就是個普通的玩,不是什麼要的東西,若是知道這是七妹妹的心之,我說什麼也不會摔的……”
說完了,松了口氣。
這理由,還算說得過去吧。
“還東西,是因為你四姐姐要銀子使,是為了幫你四姐姐。”李老夫人皺眉“這不是你胡使子、摔東西的理由。”
“四姐姐卻銀子,我又不缺,何故連我的也還了?”李萊楠聲音大了些,頗有理直氣壯的意思。
“因為五姐姐是和四姐姐一起來的。”李璨流著淚道“澤昱哥哥教導我說,無論做什麼事,都不能厚此薄彼。
若只給了四姐姐,而不給五姐姐,五姐姐恐怕又要挑我的理了……”
說著,又啜泣起來,瑩白的小臉上滿是淚痕,眼圈連帶著眼尾都是一片,長長的睫淚水浸了,一臉可憐兮兮的委屈樣兒。
李老夫人看得是既心疼,又氣惱,當即道“我常教導你們,姊妹如手足,要互相
護,姊友妹恭。
李萊楠你是從來不曾聽進去過,跑到妹妹的院子里來,胡攪蠻纏,無理取鬧。
我靖安侯府可沒有這樣的規矩,此風不可長。
衛嬤嬤,請家法。”
“是。”衛嬤嬤立刻應下,到門口吩咐去了。
李萊楠一聽家法,頓時哆嗦了一下,從前欺負庶出的八妹妹,也曾挨過家法。
那錐心刺骨的疼痛,實在是終難忘,以至于一聽到“家法”二字,便忍不住心悸。
“祖母!”咬咬牙開口“只不過是個……”
就摔了那麼個破玩意兒,也值得家法嗎?
不服!
“祖母!”旁一直冷眼旁觀李香楠忽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紅著眼圈道“今日之事,確實是五妹妹的錯!
但是,五妹妹生來便是這樣沖的子,也不想的。
祖母,求您寬恕吧,家法多疼啊,五妹妹遭不住的……”
說著,便對著李老夫人磕頭,求的真意切的。
這個時候該做什麼,一清二楚。
李萊楠挨不挨打,一點也不在意,之所以替李萊楠求,只不過是為了等會兒娘問起來,好應付罷了。
“我有什麼錯?李香楠你到底是向著誰的?”李萊楠頓時氣不過,大聲嚷嚷起來“不就是摔了一個小玩意兒嗎,值得家法嗎?
祖母分明就是一碗水端不平,無論何時都偏心李璨!”
“李萊楠,這是你該說的話?”李老夫人沉下臉,握著拐杖的手攥的的。
“盼盼……”林氏站起來,正訓斥。
忽然,外頭沖進一人來,眾人還未曾來得及反應,便聽“啪”的一聲!
李萊楠臉上重重地挨了一掌。
眾人驚住。
“忤逆不孝的東西,敢這樣同你祖母說話,還不賠罪!”賀氏說著,作勢又打。
李萊楠嚇得“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祖母,我錯了!”
r> 捂著火辣辣的臉,上這樣說著,心里卻是一萬個不服。
有什麼錯?說的是事實!從小到大,老太婆就是偏向李璨!
娘也是,不分青紅皂進來就打,賠罪,若是換李香楠,娘會如此嗎?
從小到大,娘就沒過李香楠一手指頭,對于李更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恨不得寵上天。
唯獨,就不像是娘親生的,娘對從來沒什麼好臉,輒便是一頓訓斥,上次也扇過一掌。
越想越是憤恨不平,又氣又恨的落下淚來。
“母親,大嫂。”賀氏很快便收斂了怒意,同李老夫人、林氏見禮。
“來了,坐吧。”李老夫人見已然手打了李萊楠,自然不好再發作,微微抬了抬手。
“兒媳不敢。”賀氏跪了下來“兒媳不曾管教好兒,愧對母親。
請母親連同兒媳一道懲罰吧。”
李老夫人俯視“你先起來吧。”
明白,賀氏如此做派,無非是想替李萊楠逃避家法罷了。
“母親……”賀氏抬起頭著。
“若是尋常,姊妹之間鬧一鬧也就罷了。”李老夫人語重心長地道“但今日之事,盼盼全然是在無理取鬧,且毫無悔過之心。
你是親娘,更不該縱容,已經及笄了,這一兩年,婆家也好看得了。
家里縱著,倒也沒什麼,將來親了,你也跟去護著不?”
賀氏一時無言以對,心里清楚,老婆子雖然偏心,這話倒是沒錯的。
李老夫人又道“兒家,將來嫁到別家去,真是做了什麼沒規矩、有失面的事,人家罵的是你這個做母親的,不曾將教養好。
所以,要在家中教導好了,將來出了門,才能不給娘家臉上抹黑。”
“老夫人,家法請來了。”衛嬤嬤去門邊,接過外頭遞進來的托盤,回恭敬地開口。
那托盤里,擺著一三尺來長的水牛皮鞭,鞭由及細,鞭尾尖尖,金纏柄,上綴一綹朱紅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