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燒餅的姑娘不太樂意地開口:“怎麼說話的呢?黃山燒餅天下一絕,我從小在黃山長大的,你不懂不要說,丟死個人。”
這姑娘有口音,話里摻雜著方言,裴原聽不太懂,就覺得語氣沖。
他現在已經不會因為誰的幾句話就到不快,姑娘的話他本沒往耳朵里去,提步就想走,邊威脅三個孩子:“你們走不走,不走我自己回家了?”
沒走兩步,被小兒子抱住了大,:“爹,爹,我也想吃……”
“這世上有你不想吃的東西嗎?看著板凳的都想上去啃兩口。”裴原拍拍他的腦袋,無奈地嘆氣,他轉頭問圓子,“圓子也想吃?”
圓子看了眼團子:“團子吃我就吃。”
裴原點了點頭。不就幾個破燒餅,不至于因此讓孩子們不高興,買就買了,裴原手往兜里了下,還有幾文碎錢,應該夠了,便大手一揮:“挑去吧!”
幾個孩子歡呼起來。裴原沒參與挑選的過程,他往路邊走,找了塊大石頭坐下,起擺扇風。
歲月還是在上留下了痕跡的,比如對穿打扮的偏好上。
年輕時候裴原不懂什麼是時興裳,但也知道挑好看的,布料更那種天蠶或者月錦,月錦在夜里會發,看著亮閃閃很好看,還被寶寧嫌棄過說像只螢火蟲。現在不追求那些了,舒服氣就行,棉麻的似乎比綢的更舒服,也不穿靴子了,穿一雙淺口布鞋,閑暇時候就背著手到街上遛彎,夏天的早上出去還會提只鳥籠子。
寶寧已經放棄了對他的拯救。
今天是個好天氣,天邊有晚霞,裴原瞇眼看過去,大片大片絢爛的,很好看,是他年時無暇顧及的好看。
耳邊是孩子們的吵鬧聲,一個團子,一個裴季安,兩個加起來十歲的小頭,吵起來像是幾百只鴨子在。圓子沉穩的聲音聽起來就悅耳多了,像是鴨子里的鳴。
賣燒餅的姑娘問他們要什麼餡兒的:“有純的,純梅菜的,還有一半一半的,比菜多的也有,菜比多的也有。”
季安才三歲,他記不住,茫然地看向姐姐。
團子眼地去拉圓子的手:“哥,我想吃純的,弟弟也想吃。”
圓子說好,問多錢。
那姑娘說:“純的六文,純菜的兩文,一半一半的四文,菜多的三文,多的五文。多買便宜,無論買什麼,湊夠十文減一文,湊夠二十文減兩文,以此類推。”
這下團子也聽不懂了。
季安的注意不在這上面,他注意到了小推車的角落里有半碗酸梅湯,問:“那個多錢?”
“我自己帶來喝的,不賣……”姑娘好像很缺錢,說到一半忽然頓住,改了口,“不便宜賣,這都是上好的梅子,洗得干干凈凈,做出來很不容易的,你要是整壇買,三十文。”
團子驚呼:“你怎麼賣這麼貴!”
那姑娘信誓旦旦:“我的原料好,就值這個錢!再說了,我的壇子就得五文錢……”
……
裴原蹲麻了,站起來跺跺腳,剛想催他們快點,圓子跑過來,手問他要銀子:“叔叔選好了,一共四十八文。”
裴原不敢相信:“買了什麼東西,怎麼這麼貴?”
圓子答:“五個燒餅,一壇子酸梅湯。”
“好像他娘的在搶錢。”裴原眉擰個疙瘩,但也不好計較,不不愿地往外掏錢。數一遍,差兩文,他把錢放圓子手心里,“問四十六行不行。”
圓子很快又跑回來,搖頭道:“那姐姐說了,最四十七。”
裴原失語。他把上又了遍:“真是一文都沒有了,你們再講講價?要不然咱們現在就回家,讓你娘做燒餅去,不就是個帶餡的餅,一樣吃。”
“爹……”季安跑過來,仰著腦袋問,“你怎麼不多帶一點錢?好窮酸……”
裴原倒吸一口氣,手指頭點上他腦門:“裴季安我告訴你,別學會了什麼破詞兒就用,再有下次我揍你了!”
“好窮酸……”季安不滿地重復。
裴原生氣了,揚起掌嚇唬他:“再說一次?”
季安盯著他的手掌,鼻頭,忽的大哭起來,“濟北王打小孩了!都來看呀,打小孩了!”
裴原氣得眼冒金星,也不知道他從哪兒學來的歪話,上前一把提住季安的后脖領:“走,回家再說。”
季安的屁往下墜,兩手抱著裴原的小不肯走,不住地念叨著:“我要吃燒餅,我要吃燒餅!”
大庭廣眾下,已經有不人看過來,裴原恨不得當場提著他的后給拎走,低聲威脅道:“我數三個數,乖乖和我回家,要不然看我怎麼揍你!”
“我不和你回家,你連燒餅都買不起。”季安盤坐在地上,頹喪地耷拉著腦袋,“我不回家,娘要我吃油炸鴨梨,我不想吃,我要吃燒餅!”
場面一時陷僵滯。賣燒餅的姑娘嚇得不行,漫天要價的時候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誰,現在害怕了,推著小車就想跑。
裴原沒空理,他兩手拖著季安的腋窩給他提起來,反手扛在肩頭,咬牙切齒道:“裴季安你給我等著,今天我不卸你兩條,你是我老子!”
季安趴在裴原肩上又哭又喊:“濟北王打小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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