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布了那樣久的局,就等著今晚的機會。說不張,不焦躁,怎麼可能呢。
但現在,裴原看著寶寧的眼睛,心忽然就平靜下來了。
寶寧手撐著下沖他笑:“花漸迷人眼,我怕你失了初心,只顧逐鹿,把快樂弄丟了。我永遠不能像魏將軍一樣,為你出謀劃策,陪你揚鞭策馬,但我很重要的,裴原,我真的很重要。我是你永遠可以相信的人,是你的底氣。就算有一天,你一兵一卒都沒有了,世上所有的人都指責你唾罵你,只要你朝我出手,說一句,寶寧,和我走吧,我就會毫不遲疑地陪你一起。你看,我有多重要,只要我在,你就是有家的。阿原,你記住了嗎?”
裴原正道:“我一直都記得的。”
“你不要怪我嘮叨。”寶寧輕輕呼出一口氣,“只是見了皇后,我害怕。我想,如果我變了皇后那樣的境,我連一日都過不下去的。我聽說過,在很久很久前,陛下與皇后也是青梅竹馬,伉儷深……”
裴原打斷:“我們不一樣。”
寶寧問:“為什麼呢?”
裴原道:“因為你和皇后不一樣,我和皇帝也不一樣。我心中你,唯有你,你予我的不止是夫妻之,還有夫妻之恩。與恩融進骨中,就算百年之后,我化在土里,也不會忘,更不會背叛。”
寶寧忽然覺得眼眶發,別開臉不看裴原,用指頭在眼角蹭了下。
不知道怎麼就談起這件事,不知道怎麼就談得哭了。
對裴原好,原先是發于真心,出于責任。后來也是發于真心,出于護。從沒想借此要求裴原對如何如何,都是自己樂意的,但是今天聽見他說,心中突然就不是滋味兒了,酸的,也甜。
原來默默付出的那些,他都知道,也記在心里。
“哭什麼。”裴原開胳膊將摟進懷里,笑著用拇指蹭眼下,“你瞧自己,是不是很沒出息。”
寶寧吸鼻子:“我就是看見皇后,覺得可憐。”
裴原親的:“以往沒看見你這麼多想,還哭。”
“那是你不關心我……”寶寧鼻音濃重,睨他,“前段時間阿黃吃錯了東西,兩天不出恭,我以為它要死了,也哭了好長時間的。”
裴原安地拍的背,聲問:“那后來它出恭了嗎?”
寶寧點頭,回憶起往事:“好像是被吉祥打了一頓,氣得滿院子跑,許是跑得多了,當天晚上就病好了。”
裴原“嗯”了聲:“那以后讓它們都多跑跑,我在家的時候,也督促它們。”
寶寧說好。
……
延禧宮里,高飛荷在高貴妃下首坐著,給,邊把剛才瞧見的聽見的,都和說了遍。
高貴妃閉著眼搖扇子,聽到最后笑出來,聲音嫵得本不像那個年紀,睜開眼道:“看來霄兒說得不錯,老四的這個王妃若還留在他邊,以后肯定是個子。且我聽說,這個寶寧,還有些做兵的手藝?當初溧湖之事失敗,還是多虧了。”
高飛荷不解道:“不過是個眷而已,能有什麼厲害之,還能擋著太子的大業不?”
高貴妃道:“無論如何,死了總比活著益大。飛荷,你還是太年輕,不懂迂回的戰,只知正面與敵人對壘。霄兒也是心,使些不流的手段,只知道離間人家夫妻,治標不治本。你可曾想過,老四和他的王妃這樣好,若他的王妃死了,他會不會一蹶不振呢?”
高飛荷停住手上作,仍舊遲疑:“但這是宮中,殺一個王妃,風險實在太大。”
高貴妃嗔笑著打手背一下:“誰說我要自己手了。你忘了,長秋宮里還有個瘋子?瘋子殺人,總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吧。”
第130章 胭脂目
已經八月中旬,天氣涼快下來, 但剛過午時, 在外頭坐著還是覺得悶熱。
圓子從皇后宮中出來后心便不好, 他不愿去午睡, 非要在廊檐底下看螞蟻。陪著他的小太監已經昏昏睡,坐在一旁打瞌睡。
廊檐下是磚石地, 紅的磚瓦排列, 圓子盯著磚看,瞧見不遠爬過來一串小紅螞蟻。螞蟻就像針眼那樣大, 若不仔細,本看不清,他拿著小木去。
那串紅螞蟻脾氣很好,默不作聲地繞開他的子, 浩浩地回巢了。
圓子趴在地上看它們在磚里的巢, 像是燭芯那麼小的一點,他去年被送來宮里探祖母的時候, 就注意到了。他當時覺得奇怪, 想要去挖, 但跟著他的小太監嚇得快哭出來,拼命拉著他, 說這是陛下賞給貴妃娘娘的磚石, 像金子那樣珍貴,不能弄壞。
圓子對著蟻巢吹了口氣,又看了看旁邊睡著了的小太監, 心想著,今日應該沒人攔他了。
這是正殿的大門口,平時都是人來人往的,但現在這時辰宮人們也要休息,就顯得冷清些。圓子背對著那個小太監,掏出小子來,慢吞吞地摳磚。他耐心得很,也不弄出大靜,就慢慢地用子磨,約莫過了一刻鐘,磚松了。
他又用手指去挖,本以為不會功,誰想到,這磚石并沒有那麼牢固,像是以前就被起開過一樣,輕松地被抬起。
底下的景出來。
麻麻的,全是紅的小螞蟻,聚集在一起,像是人紅的頭發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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