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大人又來了,這回還是不見麼?”
谷雨覷著宋窈的臉,小心翼翼發問。
要說大人醒來已有好幾日,夫人卻一直避而不見,心里存著怨氣,夾在中間為難的還是他們。
宋窈將折子放到一邊,頭也不抬,慢悠悠開口:“請丞相大人回去吧,就說我沒時間。”
明明早就醒了卻瞞著,一群人還聯起手來演一出戲,也虧他們想得出來!
谷雨訕訕地退下,朝著門口的容玠搖了搖頭:“還在氣頭上呢。”
容玠眉心微斂,面容出幾分凝重,扶額苦笑。
看來這回是真氣著了。
阿珩小跑過來,從柱子后探出一個腦袋:“爹爹,現在怎麼辦?”他委屈兮兮地癟了癟,“娘親現在也不理我。”
誰讓他也是同謀呢?
容玠沉片刻,眸微朝他遞出手來。
阿珩上前去,就聽他說:“我想到一個辦法。”
他驚喜地抬起頭來:“什麼辦法?”
容玠眉眼掠過約笑意:“再有幾天,就是你娘親的生辰,我們給準備一個驚喜。”
阿珩眼睛一亮,接著眼里閃過一抹猶豫:“確定不是驚嚇嗎?”
——
宋窈被谷雨拉著心打扮了一番,看著鏡中的自己有些言又止:“我就去和苒苒他們吃個飯,也不必這麼隆重吧?”
谷雨笑瞇瞇地著,一邊為簪上珠釵一邊道:“這才哪兒到哪兒啊?好不容易能放松下來休息會兒,當然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玩的盡興呀!”
宋窈云里霧里地上了馬車。
到了約定的地方,幾人已經等候多時。
宋窈眸不著痕跡掠過容玠,心里約猜到了什麼,淡定自若挪開了視線,出一抹笑意:“讓你們久等了。”
“不久不久,我們也才來呢。”秦婉笑上前來扶著,如今的肚子已經顯懷,宋窈連忙攙住。
“你子重,就別了。”
一行人落座,容玠自然而然在旁邊坐下,宋窈目也沒瞧他,他眸稍稍一暗。
兩人之間怪異的氣氛自然引起了其他幾人察覺,秦婉眼眸微轉,朝宋窈笑著出聲:“你還不知道吧,今天你來呀,是有一樁喜事。”
宋窈微微挑眉,來了點興趣:“什麼喜事?”
但見宋青苒怯地垂下眼簾,旁邊的顧凜眼神溫看向:“我和苒苒的婚事已經定下,就在下個月初十,表姐若是得空,請務必賞臉。”
宋窈眼底掠過一抹欣喜:“這倒的確是喜事一樁。”
之前就聽宋太傅提過此事,卻不知道日子,眼看著塵埃落定,也不由發自心為兩人高興。
宋窈端著酒杯站起來:“這樣的喜事,我自然是要來的,先在這里恭祝你們二人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喜結連理。”
說著,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容玠看了一眼,眼底似有無奈。
明知自己酒量不好,每次喝酒的時候倒是積極。
酒宴正酣,大家聊起近來聽到的八卦。
“聽說越崇嶺那小子,最近正被他家母親大人著四相親呢!他也有今天啊!”馮文山說話的時候眼里充滿幸災樂禍。
所以真不是不帶他玩,他本沒時間來。
宋青苒撐著下顎笑:“以越大人的年紀確實也該家了,不怪他母親擔心。”
宋窈想起什麼,眼睛彎了彎:“你們還記得薛搖麼?”
秦婉點點頭,眼神好奇:“就是那個北梁公主,怎麼了?”
宋窈角揚了揚:“聽說父皇要把嫁給一個新貴,聽了之后直接連夜逃婚了。”
聳了聳肩神略顯無奈,“這不,薛行野才來信告訴我,說他妹妹可能逃到了大齊,讓我遇到了多關照一二。”
薛搖也是鬼鬼,知道在北梁境,無論逃得再遠也會被抓回去,索直接來到了大齊。
天高皇帝遠,北梁皇帝再氣也鞭長莫及。
“這位公主殿下膽子還真不小啊!逃婚這種事都做得出來?不過想想還刺激!”秦婉目驚嘆,搖頭笑道。
宋青苒倒欣賞薛搖的做法:“我倒是覺得明月公主敢敢恨,敢于反抗命運,子這一輩子就這麼長,枕邊人自然得亮眼睛仔細挑。”
容玠的關注點卻格外與眾不同,他面略顯霾,幽幽地盯著宋窈:“薛行野私下聯系過你,我怎麼不知道?”
這小子竟然還賊心不死?
本也不是多大的事,他不會告訴他麼?偏偏繞過他跟宋窈寫信,可見居心不良!
其他幾人對視一眼,暗暗笑。
誰家醋壇子打翻了?
宋窈神淡定看他,角挑起似笑非笑:“有誰規定,我一定要事無巨細都向你代了?”
容玠噎了一下,生生按捺下心頭的憋屈,
他面不改,不余力往薛行野臉上抹黑:“兩國畢竟才休戰不久,誰知道他是不是打著其他主意?萬一他反悔了想卷土重來怎麼辦?特殊時候,咱們不得不防。”
宋窈克制著角的上揚,無辜地眨了眨眼:“是麼?可我覺得他這人,行事還明磊落的,干不出來這種事吧?”
“明磊落?”容玠眉眼驀地一沉,冷冷勾,“你忘了他第一次見你,扮落魄公子騙取你的同了?這人慣會裝腔作勢迷人心……”
他瞥見宋窈繃著臉,話音一轉,語氣略有些僵,“當然,我不是說你會被迷的意思。”
宋窈別過頭,眼里一閃而過的笑意。
一頓飯吃完,其他人各自散去。
宋窈正準備離開,被容玠住:“先別急,我帶你去個地方。”
轉過來,眉頭微挑。
容玠帶著宋窈來到一高樓,小心翼翼踏上臺階,四周漆黑一片:“你帶我來這里干什麼?”
黑暗中,容玠握住的手腕,將拉到欄桿邊,邊淌過淺淺笑意:“再等等。”
“神神的。”宋窈撇了撇,靜靜著,一盞孔明燈忽然搖搖晃晃闖視野。
耀眼的燈像是黑夜里的一簇螢火,微愣,定睛一看,上面還寫了字——
生辰快樂。
不待反應過來,接著,一盞又一盞,星星點點的燈接二連三冉冉升起,像散落的繁星,紛紛朝漆黑的夜空中聚攏。
每一盞燈上都寫著一個好的期許。
歲歲平安。
吉祥止止。
……
愣了一下,扶著欄桿往下去,正在放燈的秦婉和宋青苒等人連忙興地朝揮手。
隔著太遠,看不真切他們臉上的表,卻覺得他們是在笑著的。
幾人手做喇叭狀放在邊朝喊著什麼,風聲有點大聽不太清,卻和耳邊緩緩落下的嗓音重疊在一起:
“窈窈,生辰快樂。”
宋窈回過頭,皎潔的月朦朧地照亮這一方黑暗角落,他的廓也被溫地籠罩其中,邊袍勾勒上一層銀邊。
容玠靜靜著,幽邃的眼眸藏納著湖海山川,又好似只有一人。
兀地低笑起來,話音揶揄:“誰教的你這麼老套?”
“老套麼?”容玠無意識斂眉,竟然真的在認真反思,直到瞥見忍俊不笑了起來這才松了口氣,故作淡定地回,“管用就好,不
生氣了?”
輕哼一聲別過頭,矜持地一抬下:“我可沒說。”
其實早就不生氣了,只是看容玠跟沒事人一樣,也不說哄一哄,到底咽不下那口氣。
容玠沉片刻,扳過的肩膀認真著:“說起來可能你不信,我從前未曾想過要與什麼人共度一生。”
宋窈眸微,抬眼對上他專注的視線。
他自嘲地彎了彎角:“自以為心若頑石,直到遇見你后,方覺人非草木。”
略不自在地垂眼:“突然說這個做什麼?”
“你也知道,我這個人,難得遇上什麼非要得到不可的事,若是遇上了,哪怕不擇手段想盡辦法也會得到。”
他清冷的容染上幾分冷戾,落到上的目帶著難以言喻的偏執,指腹輕輕碾過的側臉,“所以,無論愿與否,你恐怕這輩子注定和我糾纏在一起,不死不休。”
宋窈眼瞼微,仰著臉看他,心里有些好笑。
不得不說,這人能把表白說出一種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架勢,也是一種本事。
“有一點你錯了。”朝他勾一笑,明恣意。
容玠作一頓,緩緩問:“什麼?”
宋窈雙臂慢慢環上他的脖頸,眼尾輕輕瞇起:“你從前當著文武百的面說,是你引的我。”
手下一點點用力,拉著他的子往下墜,極輕地印上他的,仰著頭沖他笑。
“二郎,其實我也有引你啊。”
在寂靜的湖邊,在后來重逢的雨夜。
向容玠的眼神,也談不上清白。
“是你自找的。”容玠眸驟然幽深,尖輕輕一滾,扣住的頭,來勢洶洶吻了下來。
……
宋窈也不知何時跌坐在容玠上,他的氣息清冽幽冷,像雪一般,將不風包圍籠罩。
容玠的作和他這個人給人的覺截然不同,著一兇戾,仿佛至死方休。
迷迷糊糊地覺上的人停了作,茫然地抬起水瀲滟的眼:“怎麼了?”
他眉心蹙,認真攏好微的襟,語氣鄭重嚴肅:“差點兒忘了,我還要去給你做長壽面。”
宋窈沉默片刻,語氣委婉:“我其實不太。”
都這種時候了他還能剎車?
容玠擰眉不贊同:“長壽面寓意好,多吃一些。”
宋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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