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檀兮著樓梯,怔了一會兒。
“昭里,”蹙了眉頭,“戎黎好像聽到了。”
仔細想想,方才到底有沒有說過失禮的話?
秦昭里是雷厲風行的大總裁,自然魄力了得,颯得很:“聽到了就聽到了,溫水煮青蛙也煮夠了,該下吃了。”
徐檀兮紅著臉沒接話。
“杳杳,”秦昭里敲著筆,問,“還記得醫院大火之后,你問過我的問題嗎?”
“記得。”
當時醫院大火,死里逃生,醒來后,問秦昭里:救命之恩,何以為報?
秦昭里說:若是落花有意,就以相許。
當然了,這句話還有后半句,比較流氓不講理,秦昭里就沒跟說,后半句是:若是流水無,就強取豪奪。
秦昭里語氣放正式了,重新問徐檀兮:“杳杳,落花有意嗎?”
徐檀兮沒有猶豫,輕聲回答:“有意。”
來祥云鎮之前,設想過很多關于戎黎的事,見到他之后,確定了一件事:就是他啊,讓心如擂鼓那個人、讓忘了矜持枉顧禮儀的那個人。
活了二十四載,就遇到了一個這樣的人,他有所有喜歡的樣子,他的眼睛、眉,他不說話,他喜歡甜食,他很隨,他護短,他不喜歡生活,他喜歡游戲,他討厭世界,他喜歡拳頭,他不善良,他只這個世道的黑,卻從來不這個世道的白。
徐檀兮重復了一遍:“有意。”
落花有意,鐘戎黎。
既然如此,秦昭里就給了很直接的建議:“吃了他。”
這行事作風就很秦昭里了,很大總裁了。
徐檀兮得渾發熱。
這時,風鈴響了,有客進門。
徐檀兮別過頭,整理好緒,又理了理耳邊的發:“我來客人了,不聊了。”
“行,掛了。”
秦昭里先掛了。
進門的客人是一位年過半百的大嬸,五扁平,材微胖,手里牽著繩子,繩子的另一端拴著個年輕孩。
孩小眼睛櫻桃,長相不出眾,肚子高高隆起,是個孕婦,頭發披著,低著頭看地,上的服很舊,在外面的皮有些黝黑。
大嬸進來逛了一圈,指著散裝柜最邊上的袋裝泡芙,問徐檀兮:“小妹,這個怎麼賣?”
徐檀兮說:“二十四一斤。”
大嬸拿起來一個,聞了聞香味:“可以點不?”
徐檀兮遲疑了一下:“可以。”
不是塊做生意的料,最怕有人與講價了。
大嬸自顧自地拆了包裝,嘗了一個:“那你說個最低價吧。”
徐檀兮皺著眉頭糾結:“二十行嗎?”
大嬸嫌貴,擺手:“十六吧,十六我就買一點。”
十六就要虧了。
徐檀兮很不擅長拒絕:“好。”
最后,大嬸買了半斤,試吃了兩個,結賬時自免掉了零頭,走前心不錯地說了一句:“我下次還來。”
拽著繩子,與那位年輕的孕婦一同出去了。
徐檀兮的房東太太李銀娥士后腳就進來了:“小徐,”在外面都聽到了,“你這樣做生意不得虧死。”
徐檀兮只是笑了笑,去倒了一杯溫水給。
“您怎麼過來了?”
李銀娥坐下說:“我閨今天要加班,讓我接外孫回去住一夜,路過這兒就來看看了。”
李銀娥的丈夫外出工作,有一兒一,兒子在外地念大學,不常回來,兒早幾年嫁到了旁邊村子。
“你這樣做生意不行。”李銀娥尋思著,“趕明兒你在店里放個謝絕還價的牌子,要是再有人討價還價,你就說店里都是實價,不能還價。”
徐檀兮笑著應:“嗯,好。”
是應該如此,最不會與人講價還價了。
去裝了一些糖果,還打包了一個蛋糕:“剛剛那位嬸嬸用繩子牽的是誰啊?的家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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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銀娥在鎮子里活了半輩子,附近村子的人基本都認得:“那是兒媳婦。”
“為什麼要用繩子綁著?不是懷孕了嗎?”
“是懷孕了,第二胎。”離兒園放學還有點時間,李銀娥也不急著走,“我聽別人說,家兒媳婦得了病,好像是神病之類的,不用繩子拴著會跑,還會打人,不過是個什麼況就不好說了。家那個兒媳婦不會說普通話,字兒也不會寫,說是說外地談來的,可是不是談的誰又知道呢。”
徐檀兮安靜地聽,沒有接話。
李銀娥把聲音放小點:“到底是買來的,還是哄來的騙來的,就不好說了,估計也是怕被舉報,藏藏掖掖的。”
祥云鎮的旅游業沒怎麼發展起來,并不富庶,又因為地理原因,依山傍水,鎮子里與外界有些軌,許多老一輩的思想都還沒有解放。
那些個見不得的事在祥云鎮其實不見。
“這事你就當不知道,都在小鎮里過活,有時候啊,也沒辦法,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李銀娥嘆氣,“不說了,我得去接外孫了。”
徐檀兮把裝好的糖果和蛋糕遞給:“這個給您。”
李銀娥掏錢出來:“多錢?”
“不用了。”
白送李銀娥就不要:“那怎麼,你開門做生意,這個人也送,那個人也送,你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啊?”把錢往徐檀兮手里塞,“拿著,你要是不收,我以后就不來你店里了。”
徐檀兮拗不過,只收了一張十塊的:“夠了。”
李銀娥不管三七二十一,在柜臺上放了五十塊錢才走。
下午五點,太還未落山,戎黎就下樓要走了。他路過徐檀兮的收銀臺,停下來,扔了一句:“晚上去我那拿電腦,已經修好了。”
“好。”
他把外套一套,手里拎了個裝秋的袋子,走了,門口的風鈴在他出門時來去。
徐檀兮著他的后背,抿笑了。
晚上七點,戎黎家門口的燈籠就亮了,八點,院門被人敲響。
戎關關在堂屋看畫片,聽到聲音從椅子上跳下來:“哥哥,有人敲門,我去開門。”
戎黎把搭在凳子上的拿下來,手機一扔:“我去。”
“哦。”
戎關關繼續看畫片。
院子東邊的角落有棵槐樹,已經快落了葉子,月停落在禿禿的枝丫上,灑下一片銀白。十五的月亮十六圓,抬頭,一滿月當空照,籠山籠水籠人家。
小鎮的夜總是格外的靜,格外得惹詩人偏。
戎黎打門,見來人,神寡淡:“有事嗎?”
是王月蘭的侄何桐。
手里拎著袋子,化了很漂亮的妝。不太敢看戎黎,眼神怯:“我聽我姑姑說你會修電腦,可以幫我看一下嗎?我的電腦壞了。”
戎黎說:“街上賣電腦的會修,你找他。”
臉已經紅了,自然是不好意思,可還是想再爭取一下,就說:“街上已經關門了。”
喜歡了很久的人,明知道不可能,但還是想撞了一下南墻。
戎黎輕描淡寫,傷人三分:“這位小姐,我不是修電腦的。”
何桐低下頭去。
他不記得的名字了,盡管去他店里拿過很多次快遞。
“打擾了,抱歉。”
何桐道完歉,轉落荒而逃。
后,戎黎突然喊:“徐檀兮,”他語氣同樣的不溫,不耐煩,可總歸是不一樣,很自然、很稔,“你愣那干嘛?進來,你的電腦在屋里。”
何桐抬頭,看見了徐檀兮。
端莊溫雅,窈窕清逸,是個畫一樣的孩子。
原來,戎黎也不是所有孩子的名字都不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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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里:“吃了他。”
徐檀兮:“怎麼吃?”
戎黎:“問別人做什麼,過來,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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